第一百五十一章:旧案余音牵新线,玉佩缺口藏隐情
祈年殿的风波平息后,沈知意将王显的党羽名册呈给皇上,株连之罪牵涉甚广,京中官场一时间风声鹤唳。林晚秋却没心思关注这些,她总觉得赵德顺的死透着蹊跷——按管家所说,赵德顺是被王显的人追杀时坠崖而亡,可尸骨至今未寻到,更奇怪的是,那半块“廉”字佩的断裂处,边缘竟有被人刻意打磨过的痕迹。
这日午后,她正在整理父亲的工造录,忽然发现其中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个地址:“城南柳巷,第三间杂货铺”。字迹潦草,倒像是父亲匆忙间写下的。她想起赵德顺曾在账册里提过“柳巷有故人”,便揣上那半块玉佩,独自往城南去了。
柳巷是京中最偏僻的巷子,青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两侧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墙根下堆着些破旧的陶罐。第三间杂货铺的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个褪色的幌子,写着“老陈杂货”四个字。林晚秋推开门,铃铛“叮铃”作响,一个瘸腿的老汉从里屋探出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买啥?”
“我找赵德顺。”林晚秋开门见山,将那半块玉佩放在柜台上。
老汉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突然浑身一震,手里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他慌忙关上门,从床底拖出个木箱,翻出个用油布裹着的物件,打开一看,竟是件沾满血污的青布衫,衣角绣着个小小的“赵”字。
“德顺他……真的没了?”老汉的声音发颤,从衫子里摸出张揉皱的纸,“这是他上个月托人送来的,说要是有人拿着‘廉’字佩来,就把这个交出去。”
纸上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城外乱葬岗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玉佩有三,藏于佛、道、俗三家,缺一则力散”。林晚秋猛然想起寒山寺住持手中的“正”“明”二佩,还有父亲留下的半块“廉”字佩,难道……完整的“清正廉明”佩并非四块,而是另有一块?
她刚要追问,铺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汉脸色骤变,抓起油灯就往柴房跑:“快躲起来!是王显的余党!”
林晚秋刚钻进柴房的暗格,就听见门被踹开的声响,几个黑衣人手握长刀,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正是王显的心腹护卫。“老东西,赵德顺的尸首藏哪儿了?”刀疤脸一脚踹翻柜台,“别以为王大人倒了就没人治得了你,那玉佩的下落不说,今天就烧了你这破铺子!”
老汉被按在地上,嘴角淌着血,却梗着脖子:“我不知道什么玉佩!德顺是个老实人,你们为啥非要赶尽杀绝?”
“老实人?”刀疤脸冷笑,“他手里握着能让整个工部翻船的东西,能留着他?实话告诉你,王大人早就算到他会留后手,那半块玉佩不过是引子,真正的宝贝……在乱葬岗埋着呢!”
林晚秋在暗格里听得心惊,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赵德顺的遗物。待黑衣人离开,她从暗格钻出,扶起老汉:“他们说的‘宝贝’是什么?”
老汉咳着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是这个……德顺说,这是当年他和林侯爷发现王显偷换鎏金瓦时,偷偷拓下的瓦片印记,上面有北狄的火漆。他说,只要把这个交给沈大人,就能证明林侯爷是清白的。”
林晚秋握紧布包,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片碎瓦,当时只当是寻常瓦片,现在想来,定是祈年殿的鎏金瓦碎片!她谢过老汉,刚走出杂货铺,就见沈知意带着人赶来,原来他担心林晚秋安危,派去的人一直暗中跟着。
“乱葬岗不能去,是陷阱。”沈知意看着地图,“王显的余党故意放出消息,就是想引我们去送死。”他忽然指着地图角落的一个小记号,“这不是乱葬岗的标记,是城外‘三清观’的后山。”
三清观是座破败的小道观,藏在西山的密林里。两人赶到时,暮色正浓,观门紧闭,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沈知意翻墙而入,见正堂里跪着个老道,面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灰落满了供桌。
“你们终于来了。”老道缓缓转身,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捧着个木盒,“赵德顺半个月前托我保管这个,说等‘清正廉明’四佩聚齐,才能打开。”
林晚秋将身上的玉佩取出,沈知意也从怀中摸出寒山寺住持交给他的“正”“明”二佩。老道将四佩放在木盒的凹槽里,只听“咔哒”一声,盒盖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圣旨,和一块缺了角的玉佩——那缺口,正好能与林晚秋手中的半块“廉”字佩拼合。
“这才是完整的‘清正廉明’佩。”老道叹息道,“当年皇上赐下的本是一块整佩,林侯爷为防不测,将其劈成四块,分由忠良保管。可王显买通了其中一人,偷换了‘廉’字佩的一半,所以你们之前拼合的,其实是假的。”
圣旨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仍能看清大意:命林侯爷暗中调查工部与北狄的勾结,若事败,则以“清正廉明”佩为信,调动京畿卫清君侧。林晚秋看着圣旨末尾父亲的签名,眼眶一热——原来父亲当年并非贪墨,而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就在此时,观外传来火把的光亮,刀疤脸带着人闯了进来:“果然在这里!把玉佩和圣旨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沈知意将林晚秋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长刀:“王显已倒,你们还想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刀疤脸狂笑,“你们以为扳倒王显就结束了?他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老道突然抓起木盒掷向火把,盒中不知何时被他藏了火石,遇火瞬间炸开,火星溅在黑衣人身上,竟燃起绿色的火焰。“这是三清观的‘诛邪火’,专烧奸佞之徒!”老道大喊,“快走!后山有密道!”
沈知意拉着林晚秋往后山跑,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惨叫。密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林晚秋握着拼合完整的“清正廉明”佩,只觉得掌心发烫——玉佩上的纹路在黑暗中亮起微光,仿佛在指引方向。
出了密道,已是深夜。月光洒在山林间,林晚秋回头望去,三清观的方向火光冲天。她忽然明白,赵德顺的死、老汉的守护、老道的牺牲,都不是偶然。这些藏在市井、寺庙、道观里的普通人,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正义,就像这玉佩的纹路,看似破碎,实则早已连成一片。
“还有最后一个人。”沈知意望着京城的方向,“圣旨上说,王显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我们必须查出来。”
林晚秋握紧玉佩,上面的“清正廉明”四个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她知道,这场风波还未结束,但只要这玉佩还在,只要那些藏在暗处的良知还在,真相就终有大白的一天。远处的鸡鸣划破夜空,像是在为他们即将踏上的新征途,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