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难得的间隙,利用高度加密的卫星通讯,杨慕宁和方郁雾终于进行了一次迟来的、相对完整的对话。
“你没事吧?”方郁雾的声音从万里之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天知道在知道杨慕宁失联的时候她有多慌,但偏偏她还是疫区的主心骨,无论她心里有多担忧都不能表现出来。
“嗯,任务完成了,你那边呢?”杨慕宁言简意赅。
“疫情可控了,疫苗有效。”方郁雾顿了顿,“你传来的数据……很重要,指向了更深的东西。”
“我也有同感,‘九头蛇’……比我们想的更危险。”
短暂的沉默后,方郁雾轻声说道,“刚果……辛苦了。”
杨慕宁看着屏幕上她略显清减但目光愈发明亮坚定的面容回道,“彼此保重。”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但简单的对话中,蕴含着历经生死考验后的深刻理解与信任。
他们是两条平行线,在不同的战场上向着同一个敌人发起冲锋,彼此支撑。
通讯结束。
杨慕宁望向窗外非洲广袤的土地,方郁雾则再次将目光投向东南亚仍未散尽的疫病阴云。
表面的危机似乎暂时平息,但他们都知道,从“摆渡人”腕表中解密出的那个“荆棘大脑”符号,如同一个幽深的旋涡,预示着下一场、可能更加诡异和艰难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是她能触及到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来担心,他们只需要把自己的发现和所想上报就可以了,一切自有组织决定。
她所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自己的领域,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出手。
方郁雾站在移动p3实验室的指挥屏前,上面显示着“冥河”病毒传播链的最新模拟图。
红色的扩散区域已经被一道道蓝色的隔离带和绿色的疫苗接种有效区成功遏制。
疫情拐点,在她和“龙之盾”、“麒麟”两支队伍不眠不休的努力下,终于坚实地到来了。
“方博士,最后一批高危人群的疫苗接种完成。
周边三个主要疫区的日新增病例已降至个位数。”
陈念桥院士的声音从加密通讯中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欣慰,“你在这里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
方郁雾看着屏幕上终于被控制住的疫情数据,轻轻吁出一口气。
连续数十个日夜的高压工作,几乎榨干了她的每一分精力,但结果是值得的。
“陈老,后续的监测和本土化防疫体系建设,就拜托您和‘麒麟’队了。”
方郁雾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清晰坚定,“病毒的变异监控不能放松,尤其是神经系统的长期影像追踪。”
“放心,这里交给我,国内已经多次催促你回去,张江需要你,下一步更重要的研究也需要你。”
陈念桥语气非常郑重,“郁雾,你功不可没,辛苦了。”
结束通话,方郁雾开始进行最后的交接工作。
她召集了“龙之盾”的核心成员和当地合作机构的代表。
“诸位。”方郁雾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疲惫却带着成就感的脸庞。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我们仍然不能松懈,这是我们整理出的《‘冥河’病毒防控与救治指南》,以及未来半年病毒变异监测的建议方案。”
方郁雾将两份厚重的电子文件传递给对方负责人。
“方博士,没有你们……我们不敢想象后果。”当地卫生部长紧紧握住方郁雾的手,声音哽咽。
“医学无国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方郁雾平静地回答。
“请记住,建立并依靠你们自己强大的公共卫生体系,才是应对未来一切威胁的根本。”
在离开前,方郁雾最后一次巡视了已经空置大半的隔离区,检查了移动实验室的封存流程。
华东。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没有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
杨慕宁和他的小队的归来,如同他们无数次执行任务后一样,静默而低调。
一架军用运输机在夜色中降落在华东某军用机场,舱门打开。
简单的交接、汇报、体检,一套流程走完,已是黎明。
杨慕宁站在军营宿舍的窗前,看着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恍如隔世。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即使接受能力强大的杨慕宁,这其中的转换,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杨慕宁还没有适应,一份新的任命书很快就下达了。
因在支援非洲建设、保护国家海外利益,尤其是在近期刚果金“斩首”行动中表现出的卓越指挥才能、坚定意志和圆满完成任务,功勋卓着,杨慕宁由上校军衔晋升为大校。
职务上,他回归原南京部队,不再负责一线突击任务,而是兼任部队高级作战参谋。
并继续在相关军事院校担任特聘教官,负责特种作战指挥与现代生物-信息-心理复合威胁应对等尖端课程的授课。
这意味着,他将从一把出鞘的利剑,转变为铸剑、授艺之人。
战场从血肉横飞的一线,部分转移到了沙盘推演、课堂讲授以及更为复杂的战略规划层面。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也是责任的另一种延续。
不过当国家需要他这把利剑的时候,他仍会出鞘。
但接下来几年,他应该终于有时间多陪陪家人了。
杨慕宁搬入了部队分配的房子,因为这几年一直在非洲,宁以南他们并没有带昭昭和岁岁来这边,所以房子还是他们夫妻俩去非洲之前的装扮。
因为这里面是有一些私密文件的,如果他们没有在家的话,也不会找家政来打扫,因此家里还是落了一层灰。
将寥寥无几的个人物品摆放好后,杨慕宁就找人将房子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