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把两个玩累了、在车上就睡着的小家伙安全送回家时,方郁竹才有精力给方郁雾打视频汇报成果。
方郁雾看着他一脸劫后余生的沧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方郁竹有气无力地白了自家老姐一眼,瘫在沙发上,只回了她一句话,一句饱含血泪教训的话:
“姐……以后……但凡这俩祖宗再有什么‘特殊礼物’或者想‘出去遛弯’……你直接打我电话,说我出差不在国内就行……求你了……”
方郁竹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那诡异的蝉鸣、寿衣店前的嚎哭……这带娃的恐怖经历,恐怕需要他用一生去治愈。
周六晚上的宁静,对方郁竹来说,短暂得如同幻觉。
周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被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击剑”声吵醒。
客厅里,岁岁拿着昨天买的荧光塑料剑,昭昭举着晾衣叉,两人正进行着一场“生死对决”。
枕头和沙发靠垫是他们的盾牌,嘴里还自带音效:“哔哔哔!哈!”
方郁竹顶着一头乱发和浓重的黑眼圈走出卧室,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半。
“舅舅!你当怪兽!”
岁岁发现了他,立刻把“剑尖”对准了他。
“对!舅舅是大大大怪兽!”
昭昭也兴奋地附和,晾衣叉直指他的膝盖。
方郁竹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三遍“亲外甥,不能扔”。
然后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好啊,怪兽舅舅饿了,要先吃两个不刷牙、不洗脸的小孩子当早餐!”
说着,他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两个孩子尖叫着、大笑着四散奔逃,清晨的“击剑大赛”瞬间变成了“怪兽抓人”游戏。
方郁竹原本打算今天就在家里苟一天,但看着两个精力无处释放的小家伙把客厅再次变成战场,他意识到“宅家”等于“慢性自杀”。
“走!出门!”他当机立断。
与其让他们拆家,不如出去消耗他们的电量。
“耶!去公园抓虫子!”岁岁第一个欢呼。
“不去公园!”
方郁竹条件反射般地否决,蝉鸣的阴影尚未散去。
“那去逛街!买亮亮的衣服!”昭昭眼睛一亮。
“也不逛街!”寿衣店的噩梦历历在目。
昭昭和岁岁瞬间蔫了下来,什么都不可以,好无聊。
方郁竹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找出来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们去儿童乐园!就是那种……有很多很多蹦床、海洋球、滑梯的地方!”
那是室内的、相对封闭的、几乎没有自然生物(除了可能存在的蚊子)、并且能极大消耗体力的完美场所!
果然,这个提议获得了全票通过。
这次方郁竹吸取了教训,防止又出现昭昭和岁岁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的场景,果断的听取了昨晚老姐的提议,拿上了牵引绳。
之前他一直以为牵引绳是防拐的,没想到还有防跑的作用。
儿童乐园里震耳欲聋的欢快音乐,在此刻的方郁竹听来如同天籁。
他买了票,给两个孩子手腕上盖好章,如同解脱般看着他们尖叫着冲进海洋球池,瞬间被彩色的球体淹没。
他找了个靠墙的家长休息区,瘫在塑料椅子上,感觉自己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他拿出手机,群里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
“报告组织,目标已进入指定‘放电’区域,目前一切正常,over。”
他老姐方郁雾秒回了一个大拇指表情。
然而,方郁竹显然又低估了“正常”这两个字在昭昭和岁岁字典里的定义。
就在他刷了半小时手机,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领着垂头丧气的昭昭和岁岁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小男孩。
“请问,您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吗?”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无奈。
方郁竹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心里咯噔一下,“我是他们舅舅,怎么了?”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们在海洋球池里组织小朋友玩‘找宝藏’游戏,就是把彩色的小积木藏在球池里让孩子们找。
这位小朋友(指了指抹眼泪的男孩)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您家的这两位,把红色积木‘协商’走了……”
方郁竹看向昭昭和岁岁,昭昭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红色积木。
一脸“我凭本事换到的”理直气壮,岁岁则在一旁叉着腰,像个保驾护航的小保镖。
“我们那是交换!”昭昭大声辩解。
“我给了他一个蓝色的!他同意了,还要了一个绿色的,我们也给了。
但是他看我们全是红色的车子搭好了又不乐意了!我们要有合约意识,是他自己同意换的。”
方郁竹:……
这要他怎么搞,这么看的话问题好像也不大,合约意识还是他教的。
但方郁竹看着眼泪汪汪的小男孩,还有要大哭特哭的模样,连忙把那个“烫手”的红色积木还给小男孩。
这下昭昭和岁岁眼里立马蓄满了泪水,看这架势,方郁竹连忙哄。
“阻止,别哭啊!我们自己慢慢找行吗?你们看,那个小弟弟只有一个红色的,我们就留给他好不好。”
岁岁倔强的扭过头,“不好,他自己同意换的,是舅舅说要有合约意识的,做了决定要想好结果,不可以后悔的。”
“所以那个弟弟没有合约意思,是反面教材,我们不能学习。”
昭昭撅了撅嘴巴,“舅舅明明就是看他哭了才给他的,为什么我们哭不能给我们。”
好,决杀问题来了,虽然是事实,但绝对不能承认。
方郁竹拼命回忆昨天晚上无良姐姐和姐夫的教导,一字不落的解释的。
“那舅舅想把你们带回家,不给你们爸爸妈妈了,可以吗?”
方郁竹嘴上这么说着,但心底却在咆哮,他才不要这两个祖宗了。
听到这话昭昭和岁岁立马拒绝,“不可以。”
方郁竹继续反问,“那我和你们爸爸妈妈哭,也像你们昨天那样打滚,那你们爸爸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将你们给我了。”
听到这话昭昭和岁岁防备的看着方郁竹,“不行,我们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方郁竹揉了揉两人的小脑袋,“就是这样,哭闹并不能让我们满足所有事是不是。”
昭昭不满的指着刚刚换积木的小朋友道,“那他为什么可以。”
“那等下如果他想和你换积木,你会和他换吗?”
昭昭和岁岁立马摇头,“不换,他肯定还会反悔的,等我们搭好了又要回去。”
“对,因为他没有合约意识,所有你们直接已经没有了信任,如果等一下是他想和你们换,你们不换再哭闹,那哭闹就没有用了。
刚刚舅舅只是不想让你们继续纠缠,如果你们争执,你们玩的时间就变少了,没必要在这些事上纠缠,你们还需要一个红的,自己去找就行了。”
昭昭和岁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