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盛京城外，小沈水与万泉水上游。
崔北川雷厉风行，带着三千逐日军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席卷了方圆几十里的村落与野地。
“快！动作都麻利点！”
崔北川骑在马上，指着不远处几个正在用铲子疯狂挖掘牲畜粪坑的逐日军大声催促。
逐日军们虽然一个个用布条勒住了口鼻，但这冲天的臭气还是熏得人眼睛发花。但一想到这是对付那些清军，大家干劲十足。
“将军，那边林子里发现了一片乱葬岗，还有几头刚死不久病死的野猪，都生蛆了！”一名探马飞奔而来禀报。
“好东西！全是好东西！”崔北川眼睛一亮，大手一挥，“都给我拖过来！一根骨头都别剩下！”
没过多久，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沈水上游，景象变得触目惊心。
无数散发着恶臭的腐尸、成车成车的牲畜粪便、被逐日军们喊着号子，一股脑地推进了河道里。
“噗通！噗通！”
随着重物落水的闷响，清冽的河水瞬间被染成了浑浊的黑黄色，伴随着让人作呕的气泡翻涌而起。
看着那混杂着不知名秽物的河水顺流而下，直奔盛京方向而去，崔北川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喝吧，这可是咱们逐日军特意熬制的‘十全大补汤’！”
……
与此同时，河流下游。
相比于上游的恶心，这里的场面则充满了力量感。
周铁山赤着上身，手中挥舞着一把斧头，正带着人疯狂砍伐河岸两边的树木。
“倒！”
随着一声暴喝，几颗合抱粗的大树轰然倒下，激起漫天尘土。
“填！给老子往死里填！”
周铁山扔掉斧头，亲自扛起几百斤重的装满沙石的麻袋，扔进河道最窄处。
在他身后，三千逐日军如同工蚁一般，源源不断地将巨石、树干、沙袋填入河中。
原本奔流不息的河水受到了阻碍，水位开始肉眼可见地上涨。
随着最后几个巨大的柳条筐填入缺口，奔涌的河水彻底变成了一潭死水。
看着渐渐漫上河岸，开始向回倒灌的河水，周铁山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泥土的汗水，粗犷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将军。这招真是绝了，上面拉屎下面堵，我看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怎么活！”
……
两日后，盛京城外，逐日军大营。
夏明林此时正坐在中军大帐外，手里端着茶盏，眉头却渐渐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放下茶盏，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这味儿……怎么来得这么快？”
站在他身旁的几名亲卫见大帅面色不对，也不由得使劲吸了吸鼻子，却是一脸茫然。
“将军，怎么了？也没什么怪味啊。”亲卫队长疑惑地问道，还特意张大嘴深吸了一口，“就是有点土腥气。”
看着亲卫那一脸无辜且享受呼吸的样子，夏明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此时才深刻体会到，这身体素质太强，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普通逐日军来说，这点味道根本察觉不到。
但对他来说，已经相当于普通人闻到的“正常的臭味”。
“这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呢，我就已经有点顶不住了……”
夏明林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绸帕子，倒了点烈酒上去，然后死死捂住口鼻，闷声下令：“传令下去，把中军大帐往后撤五里！不，撤十里！这上风口也不保险了！”
亲卫们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大帅那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连忙高声应道：“遵命！全军后撤十里！”
又过了几日，盛京。
此时的盛京城，仿佛被扣在了一口发酵的大缸里。
崇政殿内，门窗紧闭，十个铜炉里日夜不停地焚烧着艾叶。
皇太极此刻手中攥着一块浸透了苏合香油的明黄丝帕，捂在口鼻之间，即便如此，那股无孔不入的腥臭味，依然拼命地往鼻里钻。
殿下，索尼正在做紧急汇报。
“皇上，截止今早，外城的污水水位又上涨了三寸。”
“奴才让人算过了，照这个速度，顶多……顶多再过两天。”索尼伸出两根手指，微微颤抖，“两天之后，污水就会漫过河堤。”
“到时候，污水就会倒灌进来，整个盛京城都要被泡在这污水里！”
皇太极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漫灌入城……
一旦那些污秽之物进了城，不仅是恶心人的问题，瘟疫、恐慌会瞬间摧毁盛京城。
更可怕的是，一旦水位上升，污水就会污染井水，那到时候不出三天，盛京就是一座死城！
想到这里，皇太极猛地问道，“井水呢？井水现在没事吧？”
索尼连忙躬身道：“回皇上，这一点请您宽心。
早在发现上游有异的第一时间，奴才便命人将城中所有公私水井全部加盖封死，并派专人十二个时辰严加看守。
除了取水之时，严禁开启。
而且我们在井台周围筑了高堤，防止地面的脏水倒灌。”
“好，做得好。”皇太极稍微松了一口气。
索尼点了点头，但随即语气又沉重起来，“只是……皇上，虽然喝的水没事，但这满城的恶臭和遍地的污秽，实在太伤士气了。”
“士兵们整日被熏得头昏脑涨，食欲不振，甚至有人开始呕吐腹泻。”
“虽然太医说只是秽气扰动脾胃，并无大碍！”
“但是……”索尼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那夏明林一直堵着下游，这脏水迟早会把整个盛京城给淹了。
到时候，长此在这粪水里泡着，盛京城必生大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