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顶之上,当看到远处四万大军终于汇合时,乌克善和阿布鼐的心情无比复杂,既有希望也有担忧。
希望在于,己方占据着绝对数量优势。只要能打赢夏明林,自己就可以活下来。
而担忧的是,他们害怕这四万大军,因为顾忌他们二人的性命而被束缚手脚,最终与那五千名勇士一样白白牺牲。
到那时,他们不仅难逃一死,更将成为部落的千古罪人。
这个念头让乌克善浑身一颤,他意识到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抓住阿布鼐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等局面陷入混乱,我们必须自己趁乱逃走!只有我们脱身,大军才能没有顾忌地全力死战!”
“我明白!”阿布鼐眼中同样燃起决绝的火焰,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今天的耻辱,必须由我们亲自讨回来!”
而此时,四万蒙古骑兵的包围圈终于彻底合拢。
随着一声令下,四支万人队同时发难,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催马前冲,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然而就在他们冲锋途中,却惊骇地发现,对面的逐日军早已引弓满月!
“嗡——!”
夏明林率先松开了弓弦,一支羽箭射出,精准地射穿了一名百夫长的咽喉!
他身后,千名逐日军将士见状,同时松手。
一波黑色的箭雨,精准地覆盖了正在高速前冲的蒙古骑兵!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几百名蒙古骑兵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
蒙古将领看得目瞪口呆,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他嘶吼着下令:“冲进去!放箭!快!”
剩下的骑兵硬着头皮冲入了自己的射程,根本来不及瞄准,便将手中的箭矢尽数射出,随即看也不看战果,立刻拨转马头迅速后撤。
夏明林看到蒙古人想走,他猛地举起手臂,向前一挥!
“杀!”
一千逐日军对那漫天箭雨视若无睹,他们顶着箭雨,朝着那支正在后撤的万人队追杀而去!
那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在逐日军的重甲上,只发出一阵暴雨般的“噼啪”乱响,未能造成任何有效杀伤。
蒙古将领感觉脱离了危险后,想看看刚才那波箭雨的战果。
然而,这一望,却让他如坠冰窟,只见夏明林已是近在咫尺!
“轰!”
还不等他发出警告,逐日军就已经狠狠地撞进了万人队的尾部。
陌刀挥舞,血肉横飞。
只是一个短暂的冲锋,就有上千名蒙古骑兵被干净利落地斩落马下。
而逐日军的追杀却未曾停歇。
这种一边倒的屠杀,让蒙古骑兵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开始四散奔逃。
夏明林看着蒙古溃兵,并没有下令追击。
他很清楚,只要乌克善和阿布鼐还在自己手上,这些人迟早还是要回来。
于是,他直接率队返回缓坡,重新结阵。
坡顶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乌克善和阿布鼐,脸色早已一片煞白。
就在刚才,他们还与亲兵队长交换着眼神,准备在大军陷入混战的瞬间逃跑。
然而,他们所期待的“混乱”根本没有发生。
从逐日军出击到返回,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他们刚准备跑,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就在乌克善思考的时候,沉默许久的阿布鼐突然开口:“乌克善……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逃也逃不掉。”
乌克善缓缓转过头,将内心的判断说了出来:“别想跑了,阿布鼐,我们死定了。”
“死定了?可我们还有三万大军!”阿布鼐仍抱有一丝希望。
乌克善惨然一笑:“你还不明白吗?按照逐日军的战斗力,不管大军是赢是输,夏明林都能先杀了我们。
他留下我们,只是想让我们牵制大军。”
阿布鼐终于明白了,他声音颤抖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活着……反而成了累赘?”
乌克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盯着阿布鼐说道:“没错!阿布鼐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我们来一次两面夹击,帮大军创造打败夏明林的机会。
这样就算我们死了,他们也能为我们报仇!”
阿布鼐浑身一震,看着重新集结的大军,眼中的犹豫被疯狂所取代。
“好!”阿布鼐重重地点头,嘶吼道,“你说得对!那就用我们的命,换一个让大军放手一搏的机会!”
两人达成共识,阿布鼐嘶吼着对亲兵下令:“火把!”
亲兵立刻递上两支火把,乌克善与阿布鼐各自接过一支。
他们最后对视一眼,随即猛地转身,各自走向代表着自己部落与荣耀的战旗。
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将手中的火把,丢在了各自的旗帜之上!
两股烈焰瞬间升腾,将两面战旗同时吞噬。
这两道冲天的火光,便是他们发出的,代表着“玉石俱焚”的最终指令!
这一次短暂的交锋,让所有观战的蒙古将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仅仅一次,大军就折损了近八千名勇士,而对方却毫发无伤!
几名负责指挥的蒙古将领迅速聚集到一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能再这样了!”一名将领目眦欲裂,嘶吼道,“任何分兵袭扰在他们面前都是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全军压上吗?”另一名将领激动地反驳道,“你没看到吗?他们是重甲!我们是轻骑!我们冲上去必定损失惨重。这个责任你来负吗?!”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难道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大汗被夏明林杀死吗?!”
争论陷入了僵局。没有人敢下达这个可能会葬送整个部落的命令。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了望的士兵突然发疯似的冲了过来:“将军!不好了!你们快看山坡上!”
所有争吵声戛然而止,将领们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处的坡顶之上,两股烈焰冲天而起,正吞噬着那两面代表着他们部落最高荣耀的战旗!
乌克善大汗和阿布鼐首领,正持着火把站在旗帜旁边!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