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林说完,环视一圈。
“诸位,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那就各司其职吧。”
宋应星起身准备去勘察土地,李岩也准备告辞。
唯独马科上前一步:“夏大哥!那三十万亩地……我们还没商讨到底该怎么个‘收’法。”
夏明林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安排育种,却把其他的忽略了。
于是。他重新走回主位坐下,沉声道:
“你说的对,此事是我疏忽了。我们的确是应该商讨一个万全的方法。你对他们比较了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马科见夏明林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立刻躬身,拿出了那本薄册:
“夏大哥,我确实有个初步的想法。”
“这三十万亩地,大头都在大约一百多号人的手上。
这些人个个都是世袭的军官。
只要解决了这一百多人,剩下的小鱼小虾就好清理了。
而这一百多人,大概有六十到七十号人,现在就住在宁夏城内。
这一部分人,最好解决。我们可以邀请他们过来赴宴,然后一举铲除!
而剩下的就比较麻烦,他们有十五到二十号人,常驻在平鲁城。
剩下的十到十五人则分散在贺兰山的各个隘口,以及黄河沿岸的诸多堡寨。”
我们只能分兵,用总兵军令‘骗’开那些堡寨的门,夺取堡寨兵权,将那些为首的军官就地擒拿!”
马科说完,合上册子,再次躬身:“夏大哥,这便是我粗浅的想法,您觉得如何?”
夏明林听完,站起身来说道:“不错,正合我意。”
“你这个计划很周详。对付这些人,就得快刀斩乱麻!”
“你今晚就去邀请城内那六七十名军官,就说明日正午来总兵府赴宴。”
“属下遵命!”马科立刻躬身领命。
夜色渐深。
马科领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他立刻召集了数十名最精干的亲兵,将请帖一一分发,命他们送到城内所有世袭军官的手中。
数十名亲兵立刻化整为零,一时间,城内大大小小的军官府邸都被叩响了。
子时刚过,城东参将萧如兰的府邸中,书房却灯火通明。
萧如兰,游击将军马雄,还有另外三名宁夏卫的实权指挥佥事张宏业、李继忠、王勋,全都面色凝重地聚集于此。那几张烫金的请帖,就摆在桌案中央。
都收到了?萧如兰率先开口。
都收到了。马雄沉声应道,马总兵邀请我们明日正午,为夏总兵接风。
张宏业烦躁地抓了抓头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夏总兵刚带六千逐日军驻在城内,现在马总兵就邀请我们......弄的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止你一个人,李继忠接话,脸色同样难看,我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上次夏总兵来宁夏就闹得天翻地覆。以他的作风,都不知道这次要弄出什么动静来。
萧如兰皱着眉,敲了敲桌子:慌什么!他夏总兵是强,可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对我们下手吧?
那可说不准,马雄沉声道,这次他带着六千人马又突然邀请我们。
这不是要对付我们,就是要图我们什么东西,但我实在摸不透他具体要干什么。
那......我们就不去?王勋颤声问道。
萧如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你敢不去?你当夏总兵是善男信女?我们今天敢不去,明天他就带着逐日军,挨家挨户来我们!到时候,可就不是赴宴这么简单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双方虽然没有冲突,但夏明林的实力和无法无天的行事风格,让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萧如兰见众人神色沮丧,便缓和了语气:虽说这请帖我们非接不可,但依我看这未必是坏事,反而可能是一个好事。
所有人都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萧如兰站起身,对着众人分析道:
你们看,这件事里最奇怪的不是夏总兵,而是马总兵。
夏总兵带着六千精锐驻扎城内,我们马总兵非但不忌惮,反而设宴邀请我们为他接风洗尘?这本不合常理!
但如果再加上夏总兵自身的处境,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
夏明林战功赫赫,实力强大,早就被朝廷所忌惮了!
但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受人掣肘?
所以他需要一块谁也管不着的地盘!
而咱们宁夏,天高皇帝远,又有贺兰山天险,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萧如兰踱了两步,语气笃定道:所以马总兵是跟夏明林结盟了,而这次邀请我们,也是为了拉拢我们。诸位,要是我们攀上这根线,日后谁还敢得罪我们?
这个解释一出,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如释重负。
萧兄说得对!张宏业一扫之前的忧虑,眼中充满了狂热,这哪里是祸?这是天大的机遇!我们去!不但要去,还要备上厚礼,让夏总兵看看我们的诚意!
然而,当众人开始兴奋地讨论献礼时,马雄眉头依旧紧锁:可我总觉得......太反常了。心里还是不踏实。
萧如兰闻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马贤弟,你就是太谨慎了。我们和他又没仇,他拉拢我们还来不及!依我看,我们只需备好厚礼,一起去总兵府,给足夏总兵面子即可!
对!萧兄说得对!
备厚礼!必须备厚礼!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商议很快结束。
于是,一个共识在暗中达成了:去!必须去!而且要备上厚礼,风风光光地去!给夏总兵留个好印象!
次日清晨,宁夏城内便热闹了起来。
昨夜里还笼罩在不安气氛中的将官府邸,此时却变得人来人往,喜气洋洋。所有收到请帖的军官,都把这次赴宴看作是一次重要的政治投资。
各家管事领着家丁,抬着大箱小箱的贺礼,纷纷赶往总兵府。
没有人敢怠慢这位手握重兵的夏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