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山额真站起身,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巴达礼亲王,此事匪夷所思。根据从城里出来的人说,那个夏明林的总兵力,也不过五千五百余人。
其中还有二千人是招募的新兵。等于说,他用三千五百人,就让一万三千大军人间蒸发!这太可怕了。我们肯定打不过他。
但我们毕竟是靠着清朝的,所以我们必须在清军到来之前,向清朝表明我们的态度!我提议,立即封锁归化城,等待清军!”
巴达礼猛地一拍桌子,大喊:“我不同意!你这样做让远在盛京的大汗怎么想?难道你的胆子被明军吓破了,连打都不敢打了?”
固山额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为了巩固地位装的,所以就淡淡地说道:“亲王,我们现在贸然进攻,您想过后果吗?我们要是再败一阵,到时候不止我们部落会被趁火打劫,还会影响到在大汗草原上的统治。那样才是破坏了大汗的好事。”
固山额真的话音刚落,右手边那位内喀尔喀札鲁特部的老台吉便立刻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充满了忧虑:“额真说得对啊!亲王,各位,我们不能冒险!”
老台吉枯瘦的手指向帐外:“别忘了,北边的喀尔喀三部,西边的卫拉特联盟,哪个不盼着我们倒霉?我们要是跟汉人拼得你死我活,他们肯定会趁火打劫!而且我们也得罪不起夏明林,万一他再次打赢,那我们怎么办?‘只围不攻’,这是眼下唯一能两边都不得罪的办法了!将来无论哪边赢了,都不会过于针对我们!”
老台吉的话像一瓢水倒进了热油锅,瞬间让帐内所有中小部落首领的担忧彻底爆发了。
“老台吉说得对!这才是我们眼下唯一的活路!”
“没错,不然我们都要玩完!”
“这样既不用打,也给了大清一个交代,这样很好,就这么办!”
转眼间,帐内除了巴达礼,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固山额真和老台吉一边。
巴达礼见众人心意已决,便顺势下了台阶。他已经表明了主战的态度,仁至义尽,现在是众人皆不同意,将来大汗即便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心中没了后顾之忧,他便准备开始整合力量,展现自己作为盟主的地位。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办!”他站起身,目光如刀。
“但既然是联军,就要有个章程!我科尔沁部,作为大汗最忠诚的姻亲,愿为先锋!我亲自带队,出精锐骑兵六千!”
他看向察哈尔的固山额真:“额真,你们察哈尔八旗是天子亲军,理应为表率,出兵一千五百,没问题吧?”
固山额真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最后,巴达礼的目光扫过内喀尔喀、巴林、翁牛特等部的首领们:“剩下的,你们几家合力,凑出三千骑兵,随我出征。有问题吗?”
众人还能说什么?话已至此,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好!”巴达礼一锤定音,沉声下令:“传我命令!各部即刻点兵,三日后,我们在归化城外汇合!”
一场针对归化城的军事行动,就在各怀鬼胎之中,迅速定了下来。
归化城,府衙内。
自从夏明林解除了归化城的禁令之后,归化城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一批又一批的蒙古哨兵,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想要探查城中的虚实。夏明林自然不会放任,随即命令麾下斥候,将这些渗透进来的蒙古探子一批一批地清理掉。
就在今天,夏明林再次打开地图,准备像往常一样找出蒙古哨兵的位置时,却发现,地图上的哨兵寥寥无几。
他心中一动,直接将地图的视野拉到最大。
果然,地图的边缘出现了三股军队洪流,正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归化城而来,估算总兵力已逾万人!
夏明林缓缓抬起头,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总算有点乐子了。”
随即,他扬声下令:“来人!召崔北川、周铁山议事!”
片刻之后,崔北川、周铁山便大步流星地走入大堂。
“将军!”二人齐齐抱拳行礼。
夏明林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开门见山地说道:“蒙古人来了。总兵力约一万人,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预计黄昏时分,便会抵达城外。”
听闻此言,周铁山当即咧嘴一笑,瓮声瓮气地说道:“才一万一千人?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夏明林闻言,不由得失笑摇头,没好气地瞥了周铁山一眼,笑骂道:“你小子,这才打了两场胜仗,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周铁山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说道:“这不是有将军您在嘛!别说一万,就是再来一万,俺老周也不怕!”
“就你嘴贫!”夏明林笑骂了一句,随即神色一正,但语气依旧平和,“话是这么说,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要赢,但更要赢得漂亮,不能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将军说的是,是俺老周想简单了。”周铁山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郑重抱拳。
一旁的崔北川也微笑着上前一步问道:“将军,那我们此战,应当如何打?”
夏明林背负双手,在大堂中央踱了两步,语气果决地说道:“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一举击溃他们,免得这些跳梁小丑影响我们与清军决战。”
“所以,我打算跟铁山率四千五百主力出城迎敌。崔北川,你率领剩下的一千五百人留守归化城。”
周铁山闻言,立刻兴奋地抱拳道:“将军放心,俺老周一定跟着您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崔北川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末将遵命,定会守好归化城,为将军稳固后方。”
夏明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你们先下去集结好部队,随时待命。”
“是!”二人齐声应道,随即转身领命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夏明林依旧端坐在总兵府内,看着地图,那三股红色洪流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归化城二十里外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