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龙那番石破天惊的威慑生效后,静心斋内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萦绕在院落外的阴冷窥视感烟消云散,并非隐匿,而是真正的退却。
顾临心中跟明镜似的。这份安全,不再仅仅源于苏青冥的阵法或幽冥阁的规则,更源于石龙与自己背后那座名为“青云宗”的巍峨大山。阴煞门盘踞黑水城再久,也不过是一地之霸,与雄踞一方、传承悠久的青云宗这等庞然大物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于皓月。莫说是实力堪比筑基期的石龙,即便是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只要亮出“内门长老亲传”的身份,阴煞门也绝不敢轻举妄动。招惹青云宗的内门弟子,尤其还是战伐一脉,那已不是麻烦,而是取死之道,足以引来雷霆扫穴般的覆灭之祸。此刻,别说在城内,即便是大摇大摆出城,只要石龙在侧,阴煞门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巴不得赶紧送走这尊煞神和他庇护的“麻烦”。
心中安定,顾临向苏青冥提出取回黑石小楼物资的请求。苏青冥自无不可。为求稳妥,仍由石龙陪同前往。
夜色下,两人身形如风,再无之前的鬼祟隐匿。黑石小楼禁制完好,顾临迅速将留下的修炼资源、法器符箓。家当在手,心中更添几分踏实。
返回静心斋,顾临郑重向石龙行礼致谢。:“石龙师兄,今日援手之恩,顾临铭记于心。”
“哈哈,同门之间,说这些作甚!”石龙大手一挥,浑不在意,随即大大咧咧地解释道,“是韩厉那小子之前跟我提过你,说外门有个拿铁剑的小子,跟老子一样不走寻常路,还是个天赋异禀的剑修苗子!他前阵子还嘀咕不知你跑哪儿历练去了。老子一来这黑水城,就听见满城风雨,都在传一个‘拿铁剑的炼气六层小子’把阴煞门搅得天翻地覆,我一琢磨,肯定是你这小子!这不就赶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出自己此行目的:“老子来这鬼地方,是为了给筑基后的本命武器做准备。得找万械堡的铁澜谈笔大买卖,还得在鬼市淘换点适合《霸体罡拳》的顶级炼体材料。”
闻听此言,顾临心念一动。为感谢石龙,也为了兑现对幽冥阁“继续提供服务”的承诺,他再次取出了那枚银色令牌。
“师兄所需材料,或可借助幽冥阁渠道。”顾临说着,神识沉入令牌,将石龙需求的核心炼体材料信息,以及引荐铁澜的意向清晰传递,并再次表明自己将继续履行协作者职责的意愿。
不过片刻,令牌反馈传来,列出了几种可通过幽冥阁渠道获取或牵线的材料信息,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石龙见状,铜铃大眼一瞪,用力拍了拍顾临的肩膀:“好小子!有门路!既然如此,一旦材料集齐,交给铁澜开始锻造,老子就立刻带你回青云宗!这鬼地方,不宜久留!”
“不行。”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萧清月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顾临身上,“他身负独特的频率特质,是律杀堂重要的研究样本,理应由我带回回声谷,进行系统性的观测与解析。去往青云宗战伐一脉,只会让这份特质在野蛮生长中失控。”
苏青冥适时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萧师妹,青云宗山门,是比黑水城,乃至比此刻任何地方都更安全稳妥的所在。阴煞门之流,绝无胆量、也无能力将手伸到青云宗境内。样本的安全,才是首要考量。至于研究之谊,”他看向顾临,“想必顾小友抵达青云宗后,也不会拒绝与回声谷保持‘必要’的沟通。”
萧清月沉默片刻,清冷的目光在苏青冥与石龙之间扫过,最终定格在顾临身上。她明白,在宗门实力与当前局势的权衡下,强行带走顾临已不现实。
“可以暂由青云宗庇护。”她最终让步,但提出了条件,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研究者的执着,“但在离开前,他需配合我,进行一次深度的频率共鸣探查,记录下基础波动谱图。此乃我此行底线,否则律杀堂无法认可此次行动的收获。”
这显然是一次可能触及核心的探查。
顾临看向苏青冥,见他微微颔首,石龙也一副“你自己拿主意”的模样,便知这或许是换取真正安宁必须付出的代价。
“晚辈……可以配合。”顾临沉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