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掉三具异变傀儡后,顾临三人并未多做停留。陨星坑的煞气对灵力消耗极大,此地不宜久留,且墨天工的下一个观测点必然更近。
三人循着顾临手中玉简的微弱感应,并结合墨天工提供的方位,继续往陨星坑的核心区域深入。越往深处,周遭的碎星煞气越发浓稠,空气中那股焦灼与冰冷的虚无感几乎凝成了实质,压得人灵力运转都迟滞了几分。
终于,一片被煞气常年笼罩的凹陷谷地出现在眼前。此地地势最低,琉璃质的地面之下,隐隐透着一股庞大而冰冷的脉动,正是陨星之力的源头。
而谷地中央,景象令人心神震动。
一片覆盖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巨型陨铁裸露在外,其表面被煞气冲刷得凹凸不平,散发着一股古老而蛮荒的气息。在这片核心陨铁的侧方,零星地生长着一些泛着奇异微光的结晶体——它们表面纹路复杂,如同微缩的星轨,在煞气的侵蚀下却依旧晶莹,正是稀有的星纹结晶。
“果然在此。”柳烟儿的目光瞬间被那星纹结晶吸引,眼神中充满了炼丹师对奇特灵材的狂热。
她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先绕着结晶走了半圈,仔细观察结晶体与周围煞气交织的结构。碎星煞气具备极强的腐蚀与扰乱特性,若强行采摘,会损伤结晶内蕴含的奇异道韵。
“此物结构复杂,内蕴天地之理,当真奇妙。”柳烟儿赞叹一声,随后素手轻抬,娇叱一声,体内《流火诀》催动到极致。她指尖跳动起一团温顺的橘红色火焰,并非灼烧一切的烈火,而是丹道中精纯的控火之术。
她以控火术为引,在自己周身三尺内开辟出一片相对“温和”的区域,并将那精纯的火行灵力以一种“柔丝”的形态,精准地投入到星纹结晶周边。火行灵力与碎星煞气相遇,并没有激烈地爆发,而是以一种精妙的频率相互抵消、隔离。她以火为界,以控火术的“结构解构”理念,缓慢而精微地瓦解着结晶体与周围陨铁的连接。
片刻后,柳烟儿轻巧地将三块星纹结晶收入玉盒。她感受着结晶内那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复杂纹路,美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喜悦:“此物于道法结构上,能给我极大的启发。不虚此行!”
韩厉的目光却早已越过这些结晶,牢牢锁定了前方——一片在煞气核心经历了数百年冲刷,通体黝黑、却隐隐流动着暗沉星辉的核心陨铁。它就像这片死亡之地的心脏,每一次煞气的潮汐涌动,都以其为中心。
“此地甚好。”韩厉语气平淡,眼中却燃烧着炽烈的剑意。他竟要直接在这煞气风暴眼中,以身养剑!
他没有任何防护,径直走到核心陨铁旁,盘膝坐下。将自身剑意与本命双剑完全展开,如同一块璞玉,主动迎接那足以撕裂金铁的碎星煞气的冲刷。
“嗤嗤嗤——”
细微的切割声不绝于耳。他的衣袍瞬间出现无数裂口,皮肤上也浮现出细密的血痕。但他身姿挺拔如松,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煞气的对抗中,磨砺着他那“剑意不灭,万法不侵”的信念。
顾临看着韩厉近乎自虐的修炼方式,心中凛然。他没有多言,默默地走到韩厉身旁数丈外,同样盘膝坐下。
他并非护法,而是成为了一个 “共振观测者” 。
心神沉入“尘隐”,剑格处那团融合了多种矿石精华的意蕴微微波动。他将自己的感知通过“尘隐”无限放大,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细细感知着这片区域的“频率”。
在他的“视野”中,狂暴混乱的煞气不再无序。它们如同奔涌的江河,而那块核心陨铁,则是江河中屹立不倒的礁石,自有其独特的、沉重的“脉动”。他精准地捕捉着这股脉动,同时监测着冲刷韩厉的煞气流的细微变化。
一旦察觉到某股煞气的频率变得过于尖锐、狂暴,有超出韩厉承受极限的风险,“尘隐”便会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鸣。顾临便会适时地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穿透煞气的呼啸:
“韩师兄,巽位,三息后。”
韩厉虽闭目,但周身剑意便会随之做出微调,重点应对。在这种精准的预警下,他得以在最极限的边缘锤炼剑意,效率倍增。
同时,顾临指间的玉符微光闪烁,持续不断地将“尘隐”感应到的核心陨铁脉动数据、煞气潮汐的强度与频率变化,忠实记录下来,传输给不知身在何处的墨天工。
他履行着交易的承诺,冷静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顾临心中那份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沉重。他“看”得越清楚,就越发体会到墨天工布局的可怕。这片区域的煞气流转,核心陨铁的脉动,甚至他们三人此刻的位置与行为……一切都仿佛被纳入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系统中。
他采集的数据,究竟是用于什么样的计算?
墨天工想要的,真的仅仅是“尘隐”的共振频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