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柳烟儿修为初步巩固,便在自家精致的洞府“青炎居”内设下小宴,正式邀请顾临、韩厉、石龙三人一聚。
洞府内陈设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有助于宁心静气的熏香。柳烟儿亲自煮着灵茶,动作优雅,只是眉宇间那一抹因最晚筑基而残留的些许不甘,依旧未能完全散去。
她为三人斟上茶水,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韩师兄,石师兄,顾师弟,恭喜你们三人早早筑基,大道先行一步。烟儿资质愚钝,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石龙嘿嘿一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这说的啥话,你可是咱们里面最富的炼丹师,以后咱们求丹药的时候多了去了!”
韩厉也微微颔首,言简意赅:“柳师妹丹道天赋卓绝,筑基与否,无关紧要。”他这话本是安慰,却让柳烟儿更觉像是在强调她修为落后,不由得暗暗咬了咬唇。
顾临看得分明,适时开口,语气真诚:“石师兄和韩师兄所言极是。柳师姐此番筑基,异象独特,竟将丹道融于自身道途,让我等大开眼界,感悟良多。未来若在丹道或……某些物性转化之上有所求,少不得要劳烦师姐指点。”
他这话点出了柳烟儿的独特之处,并非泛泛安慰,让柳烟儿脸色稍霁,重新露出明媚笑容:“你倒是会说话。放心,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百草堂寻我,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几人正聊着近况,交流些修行心得,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一阵温和的波动。
柳烟儿神识一扫,略显讶异,随即挥手打开禁制。只见谢沧青袍缓带,面带和煦笑容,立于门外。
“不请自来,叨扰柳师妹和诸位师弟雅兴了。”谢沧拱手一礼,姿态从容。
“谢师兄大驾光临,求之不得,快请入座。”柳烟儿连忙起身相迎。谢沧无论是实力、声望还是背景,在宗门内都属顶尖,他的到来,让这场小聚的规格都似乎提升了不少。
谢沧落座,目光扫过在场四人,尤其在顾临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坦然开口,语出惊人:“今日前来,一是为柳师妹筑基成功道贺,二来,也是向诸位坦白一事。我之身份,并非普通内门弟子,而是宗门戒律堂麾下,‘观风使’。”
他此言一出,韩厉与石龙面露些许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们皆是心志坚定之辈,对此等身份并无太多敬畏或抵触,只觉得原来如此,解开了此前对谢沧一些行为的不解。柳烟儿亦是美眸微闪,随即了然。唯有顾临,早已心中有数,神色如常。
“此前在外门,对诸位多有观察,乃是职责所在,还望海涵。”谢沧语气诚恳,“所幸,我青云宗外门这一届,并无心性奸恶、包藏祸心之徒,皆是可塑之才,此乃宗门之幸。”
众人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宗门培养人才,暗中考察也是常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同期其他几位“天才”身上。
“说起来,周远那家伙,好久没听到消息了。”石龙灌了一口灵茶,粗声道,“当初他的符箓可是让人头疼得很,怎么内门大考都没见他?”
韩厉沉吟道:“符师之道,或许另有传承或机遇,闭关潜修也说不定。”
柳烟儿也摇了摇头,表示未曾听闻。
这时,谢沧将目光投向顾临,带着一丝探究:“顾师弟与墨天工,听说最近也颇有交集?”
顾临放下茶杯,平静回应:“谈不上交集,道途相争罢了。他求绝对秩序,我寻包容变化,理念截然相反,注定难以共存。不过,其人行事虽偏执,却并非无底线的恶人,只是双方之道,水火难容。”
石龙听得直挠头:“道理我懂,可顾师弟,上次在星陨阁,你为啥还要拼着受伤救他?让他自生自灭不就完了?”
顾临早料到有此一问,缓缓说出自己的考量:
“其一,道争未竟。他若就此陨落,我的道便失了最锋利的一块磨刀石。”
“其二,规避嫌疑。他若死,我作为理念最直接的对手,难免被其背后势力调查,出手相救,可占得先机,摆脱潜在麻烦。”
“其三,探寻秩序之道的秘密。近距离接触其濒临崩溃的秩序道基,对我理解秩序的极限与脆弱,乃至深渊侵蚀的方式,是珍贵的机会。”
“其四,一份潜在的‘人情’。无论他认或不认,在宗门规则下,这份救命之恩已然成立,未来或可成为一道无形约束。”
他一番话语条理清晰,冷静得近乎冷酷,听得石龙目瞪口呆,韩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柳烟儿则是重新审视起这位看似沉静的师弟。谢沧更是微微颔首,眼中赞许之色更浓,显然顾临的思虑之深,符合甚至超出了他的评估。
“顾师弟思虑周详,确非寻常。”谢沧赞了一句,顺势将话题引开,“说起来,近日流云坊市由天云商会举办的那场拍卖会,诸位可有关注?”
柳烟儿立刻点头:“我也正想提及此事,据说有不少好东西出现,甚至对筑基修士也大有裨益。”
谢沧微微一笑,看向顾临,正式发出邀请:“拍卖会鱼龙混杂,却也机遇颇多。顾师弟,可愿与我同往?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顾临心知这既是机会也是进一步的观察,他之前已从柳烟儿处听闻,心中早有计较,此刻便顺势应下:“谢师兄相邀,敢不从命。正好我也需去购置些物品,便与师兄同行,开开眼界。”
一场小聚,在敲定了这桩“拍卖会之约”后,又闲谈片刻,便宾主尽欢而散。而顾临心中已然开始盘算,如何为此次坊市之行,准备足够的“灵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