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宗门后,顾临心境愈发沉静。他知道机缘不可强求,道途贵在自然。
他依旧每日打磨灵力,巩固新得的“音律”与“共振”意境。四个归墟窍穴的力量在《寂心清源咒》的调和下循环往复,圆融自如。
这日清晨,顾临正于屋内静修,忽然心有所感。
一股极其纯粹、凝练的剑意,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第一缕晨光,自宗门“洗剑池”方向升起。这剑意初时内敛,旋即以一种稳定的速度节节攀升,越来越锐利,越来越耀眼,引动着洗剑池周边区域的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般向其汇聚。
灵气在空中隐约勾勒出一大一小两柄巨大的、略显模糊的子母剑形虚影,虽未横贯天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更引人注目的是,洗剑池周边,所有剑心流弟子的佩剑,无论品阶,皆在这一刻自发地发出清越的剑鸣,剑尖微微指向那剑意升腾之处,仿佛在向未来的王者致意。
区域性异象——剑心共鸣!
“是韩厉师兄!”
“他在筑基!竟能引动如此异象,令我等佩剑自主呼应!”
“此等剑心纯度,闻所未闻,筑基之后,恐怕直接就能领悟剑意!”
惊呼声主要集中在洗剑池周边以及剑心流弟子聚集的区域。对于见多识广的青云宗而言,一名弟子的筑基固然重要,但能引动如此清晰道韵异象的,也属凤毛麟角,足以证明韩厉在剑道上的绝世天赋。数道强大的神识自宗门深处扫过,带着一丝赞许,旋即收回。
顾临立于窗前,遥望洗剑池方向。他腰间的尘隐传来清晰的灼热感与轻颤,并非被压制,而是一种遇到同源高阶力量的兴奋与共鸣。他体内那经由无数次矿石滋养、早已蠢蠢欲动的锋锐之意,在这股纯粹剑意的引动下,瞬间被点燃,如同星火落入油海,轰然沸腾!
契机已至!
顾临身形一动,便向洗剑池方向掠去。凭借归寂真君记名弟子的身份以及与韩厉的相识,他在距离洗剑池不远的一处允许观礼的山崖上驻足。
此刻,洗剑池畔已被浓郁的剑意与灵气笼罩,看不清内里详情。只能感受到一股越来越强的剑势在其中凝聚、压缩,仿佛下一刻就要石破天惊。
顾临屏息凝神,悄然将“共振”意象的感知扩展开来。他不再依赖视觉,而是通过那无处不在的灵气波动与剑意震颤,“看”清了核心处的景象——
韩厉盘坐于洗剑池中央的巨石上,面容冷峻如铁。他身前的子母双剑悬浮交错,嗡鸣声渐响,仿佛在与主人的心跳、呼吸共鸣。他体内积蓄的剑胆石精气被彻底引动,化作精纯的剑元,与天地灵气交融,一遍遍冲击着筑基的壁垒。他毕生的剑道领悟,尽数化为这最纯粹、最极致的“锋锐”,欲要斩破一切阻碍。
这股毫无保留绽放的锋锐道韵,对于顾临体内同源的力量而言,无异于最强烈的催化剂!
“铮——!”
腰间尘隐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不再是低吟,而是仿佛在与洗剑池中的韩厉隔空呼应,与那冲霄剑意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刹那间,一段无比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意念”通过尘隐,涌入顾临的识海:
并非具体的场景与人影,而是一种“斩”的真意。他仿佛化身一位心无旁骛的求道者,面对横亘于前的万千阻碍——有形的山岳、无形的枷锁、内心的迷障……心中唯有一念:皆可斩!以手中之剑,斩出朗朗乾坤,斩出一条通明道途!这锋锐,是意志的锋芒,是道心的利刃!
原来如此!
顾临心中豁然开朗。锋锐,并非仅仅是金铁的属性,它更是一种精神,一种一往无前、破除万难的决绝与纯粹!
在这股外引内应、触及本源的明悟下,他体内那沸腾的锋锐之意,再也不需要任何引导,自发地朝着丹田附近一处虚空疯狂汇聚。
《寂心清源咒》自然运转,为其提供着最稳固的框架。
水到渠成,没有丝毫滞碍。
第五个归墟窍穴,应势而开!
窍穴之内,并非光晕或漩涡,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微小却光芒万丈的剑形结晶!它静静悬浮,散发着令神魂都感到刺痛的极致锋锐,仿佛意念一动,便可斩断虚无。
锋锐意象,收服成功!
就在顾临成功纳意入窍的瞬间,洗剑池方向的剑意与灵气漩涡也达到了极致,随后猛地向内坍缩,尽数收敛,归于一种深沉的平静。
一股比之前强横、凝练数倍,带着筑基期特有威压的剑意,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兵,自池中缓缓升起,稳固下来。
韩厉,筑基成功!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剑光一闪而逝,愈发深邃冰冷。他目光扫过周围,最终在顾临所在的山崖微微一顿。他清晰地感知到,就在自己筑基成功、剑意内敛的那一刹那,那边传来了一股与他同源,却更加纯粹、更接近“锋锐”本源的意蕴,虽一闪而逝,却凌厉非凡。
顾临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深沉。成功收服第五大意境,让他灵力品质再上一层楼,意念转动间,都仿佛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无形锐气。
他看向洗剑池方向,与韩厉的目光隔空相遇。顾临微微颔首,算是道贺。韩厉面无表情,但亦轻轻点头回应,随即不再停留,化作一道迅疾的剑光,投向剑心流深处。刚入筑基,他需立刻闭关巩固。
顾临收回目光,内视着那新生的剑形结晶,心中古井无波。
七窍穴,已得其五。
他能感觉到,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饱满,距离最终的圆满,只剩下两步之遥。体内五种意象构成的平衡体系,也因为这至刚至锐的“锋锐”加入,变得更加稳固,也更加复杂玄奥,仿佛一幅画卷,已勾勒出大半筋骨。
他转身,离开观礼山崖。
下一个契机,又在何处?他隐隐有所预感,或许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