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小楼内,顾临仔细检查了幽冥阁布下的简易禁制,确认其至少能起到警示与隔绝窥探的作用后,心下稍安。但这份安全感转瞬即逝,他知道,在这黑水城,真正的安全永远来自于自身的实力与……借来的“势”。
他将大部分灵石和珍贵物品留在楼内,只带了少量下品灵石和那枚银色令牌,再次折返鬼市。
顾临收敛气息,目光在一个个摊位上游移,寻找着可能对“尘隐”有益的矿石,或是能快速提升保命能力的符箓、一次性法器。
在一个售卖各类低级矿石碎料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一脸凶相的壮汉,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见顾临只有炼气六层,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块‘黑纹铁’碎料,怎么卖?”顾临拿起一块巴掌大小、带着暗沉纹路的矿石。
“一百下品灵石。”壮汉瓮声瓮气地报出一个远超市场价的价格,眼神带着挑衅。
顾临眉头微皱,放下矿石:“贵了。”
“贵?”壮汉咧嘴一笑,露出黄牙,“小子,看清楚了,这可是‘血屠’矿洞里出来的好货色,就这个价!爱买买,不买滚蛋,别挡着老子做生意!”他话音未落,一股炼气八层的灵压便隐隐朝顾临迫来,意图明显——强买强卖。
若在以往,顾临或会尝试周旋,或会果断放弃、抽身而退。但此刻,他脑海中闪过幽冥阁面具人那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你的安全,在鬼市范围内,我阁负责。”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争论。在黑市,道理永远在拳头和背景之后。
在对方灵压及体的前一刻,顾临手腕一翻,那枚材质特殊、纹路复杂的银色令牌已然亮出,平静地举在两人之间。令牌表面那抽象的“幽”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微光。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坏了幽冥阁的规矩,你担待不起。”
没有厉声呵斥,没有多余的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那壮汉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如同被冰水浇头,血色尽褪。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枚令牌,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那迫向顾临的灵压如同撞上无形的壁垒,瞬间消散于无形。
“幽……幽冥阁……”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连退两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在下有眼无珠!冲撞了阁下!该死!实在该死!”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那块“黑纹铁”碎料,几乎是塞到了顾临手里,声音带着颤抖:“这……这矿石,送予阁下赔罪!不,十块灵石!只需十块灵石!”
顾临没有推辞,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放在摊位上,将矿石收入储物袋,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神色依旧平静。
那壮汉如同送走了瘟神,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也就在令牌亮出的一瞬间,顾临清晰地感觉到,几道从不同方向扫来的、带着贪婪与评估意味的筑基期神识,如同被烫到一般,骤然缩回。鬼市似乎都为之安静了一瞬。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晦、更加专注。它们不再将他视为可以随意宰杀的肥羊,而是变成了一个需要重新评估、小心观察的“谜题”。一个炼气六层的小修士,为何能持有幽冥阁的“协作者”令牌?他背后站着谁?他与幽冥阁究竟是何关系?
顾临能感觉到这些无形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试图看穿他的虚实。他心中凛然,却更加挺直了脊背。
他就是要这个效果。
他主动、公开地使用这层身份,就是要借幽冥阁的虎皮,来做自己的大旗。这层“模糊的保护”或许会引来更高级别的关注和潜在的危机,但更能震慑住绝大部分不开眼的“鬣狗”,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喘息和发展空间。
他将令牌从容收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在鬼市中穿行。
这一次,他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少了许多赤裸的恶意,多了几分审视与忌惮。
狐假虎威,第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