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万商跪献“九霄凤旗”的盛况犹在眼前,新政推行初见成效,沈璃的权威与声望如日中天。
然而,养心殿内,那份萦绕不去的药香与沉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最核心的危机从未解除。
萧隐的身体状况依旧堪忧,如同风中残烛。
那枚锁魂钉虽不再狂暴反噬,却如同彻底冻结,将他最后的生机也一同封存。
古籍残卷与玉玺凹槽的秘密悬而未决,星陨寒铁也只能暂缓,而非根治。
一种无形的焦灼感,在沈璃心底日夜灼烧。
这一夜,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入养心殿内。
萧隐难得清醒着,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望向坐于灯下批阅奏章的沈璃时,却有着异常清醒与复杂的光芒。
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时而微蹙的眉头,看着她指尖那枚代表着沈家冤屈得雪、也象征着她无上权柄的玄铁戒。
忽然,他低哑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阿璃。”
沈璃笔尖一顿,抬眼看他,带着询问。
萧隐的目光落在她指间的戒指上,缓缓道:“那枚锁魂钉……”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聚力气,也似乎在斟酌言辞,“它困锁我太久,带来无尽痛楚。但某种意义上,它也见证了我们的相遇、纠缠,乃至……今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沈璃放下朱笔,走到榻边坐下,静静聆听。
“我不想再让它仅仅作为一个诅咒,一个痛苦的象征,留在我体内,或是被简单地取出丢弃。”
萧隐的目光与她相接,那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我要将它……熔了。”
沈璃瞳孔微缩。
熔了锁魂钉?这想法何其大胆!
那钉子与他性命交缠,强行熔炼,后果难料!
“不行!太危险了!”她下意识反对。
“必须如此。”
萧隐的语气却不容置疑,“它与我羁绊太深,唯有彻底改变其形态,断绝其与我这具身体的旧有联系,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之始。而且,”他深深地看着她,“我要用它,为你铸一件东西。”
“铸什么?”
“凤印。”
萧隐吐出两个字,“一枚独属于你的,以锁魂钉为基,承载着我们所有过往的……凤印。”
他要将那代表束缚与痛苦的根源,熔铸成象征她权力与荣耀的印记。
这是一种何等疯狂而又极致的献祭与认定!
沈璃看着他眼中不容动摇的决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仪式,更是他主动斩断过去枷锁、向她托付未来的一种方式。
危险,但值得一搏。
她没有再反对。
接下来的几日,在绝对保密之下,工部最顶尖的匠人被秘密召入宫中。
以那块星陨寒铁残余的力量为辅助,结合数种珍稀材料,在萧隐自身意志的引导与沈璃从旁护持下,那枚沉寂的锁魂钉被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体外,置于特制的器皿中,历经难以想象的精准控温与锤炼。
过程凶险万分,萧隐数次呕血,几乎昏厥,全凭一股意志强撑。
沈璃紧握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将自身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渡去,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器皿开启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枚小巧玲珑、却流光溢彩的印玺静静躺在其中。
印玺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暗金色,隐约可见原本锁魂钉的些许纹理融于其中,印纽被雕琢成一只展翅凤凰的雏形,虽未精细打磨,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气韵与磅礴的能量波动。
成功了!
萧隐看着那枚凤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随即彻底脱力,陷入沉睡。
但这一次,他的气息虽弱,却似乎少了一份沉疴的滞涩,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机流转。
沈璃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尚带余温的凤印捧在手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他同源却又焕然一新的力量,心潮澎湃。
数日后,萧隐精神稍复。
在一个静谧的午后,他让内侍都退下,殿中只余他们二人。
他拿起那枚已然冷却的凤印,又取出一盒特制的、以朱砂混合了数种灵药及……他几滴心头血制成的印泥。
他看向沈璃,目光深沉而专注。
“过来。”他低声道。
沈璃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跳莫名加速。
她依言走近。
萧隐示意她微微侧身,然后,他撩开了她腰间一侧的衣料,露出纤细而柔韧的腰肢曲线。
他指尖蘸取了那殷红中带着奇异金光的印泥,然后将那枚暗金色的凤印,稳稳地、用力地按压了上去!
“嗯……”
一股灼热中带着刺痛的感觉瞬间从腰侧传来,并非难以忍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烙印感。
沈璃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贝齿不受控制地咬住了下唇,甚至无意识地,额头抵在了近在咫尺的萧隐肩头,齿尖微微陷进了他的衣料。
那枚凤印的图案,清晰地烙印在了她白皙的肌肤上——一只简练却充满力量的飞凤,环绕着古老的符文,隐隐与传国玉玺底部的凹槽纹理呼应。
萧隐能感受到肩头传来的细微痛感,也看到了她额角瞬间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没有立刻移开凤印,而是维持着按压的力道,直到那印记彻底与她肌肤相融。
片刻后,他才缓缓移开印玺。
那凤凰烙印殷红清晰,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拥有了生命。
沈璃缓缓松开咬着他肩膀的齿关,抬起眼,眸中因方才的痛楚而氤氲着一层水汽,亮得惊人。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萧隐,唇角却勾起一抹带着痛色却又无比明艳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王爷的聘礼……够烈!”
以魂钉为材,以心血为泥,烙于其身。
这世间,再无比这更霸道、更深刻的聘礼。
萧隐看着她腰侧那枚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印记,听着她这带着嗔怪却更似认可的话语,眼底暗流汹涌。
他低下头,薄唇轻轻吻去她额角的汗珠,动作带着罕见的温柔,然而吐露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深藏的灼热:
“这就算烈了?”他的唇擦过她的额角,移至耳畔,气息灼热,“还有更烈的……”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收紧,揽住她因烙印而微微发软的腰肢,带着她一个旋身,将她轻轻按倒在了旁边那张铺着明黄软垫的御案之上!
奏折与笔墨被推至一旁,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璃仰躺在宽大的御案上,墨发铺散,衣襟因方才的动作略显凌乱,腰侧那枚新鲜的凤印灼灼生辉。
她看着上方笼罩下来的、萧隐那双充满了占有欲与深沉爱意的眼眸,没有挣扎,反而伸出双臂,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道交织的身影投映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钉烙凤印,以痛为契。
自此,她的权力,她的荣耀,乃至她身体的一部分,都深深镌刻着他的印记,承载着他们共同经历的痛与烈,走向不可分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