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后退一步,舌尖舔过自己唇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周围因这惊世骇俗一幕而陷入呆滞的匪徒,最后落回萧隐脸上,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和算计:
“腻得慌!不如……”她猛地抬手,指向被萧隐手下迅速解救下来的红绡,以及那张被她护在怀中的盐矿契,“用这张契,换你这寨子里私藏的三千斤精铁?!疤狼头子,这买卖,做是不做?”
“放屁!老子杀了你们!”疤狼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屈辱中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手下呆若木鸡的样子,再看看被救走的红绡和狼狈的自己,羞愤彻底点燃了凶性!
他狂吼一声,捡起地上散落的长刀,如同疯虎般朝着沈璃和萧隐扑来!
他身后的匪徒们也如梦初醒,纷纷嚎叫着举起武器围攻而上!
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笼罩!
萧隐眼中戾气一闪,却并未拔剑。
他猿臂一伸,猛地揽住沈璃柔韧的腰肢,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在匪徒刀锋及体的刹那,低喝一声:“起!”
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沈璃只觉得身体一轻,竟被他稳稳地旋身托举而起,稳稳安置在玄驹宽阔的马鞍之上!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沈璃下意识地抓住马鞍前的铁环稳住身形。
萧隐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将她完全护在怀中,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
他一手控缰,一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寒光乍现,瞬间格开数把劈砍而来的兵刃!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沈璃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状若疯魔扑来的疤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就在疤狼即将冲到马前的瞬间,她突然抬脚,足尖快如闪电,精准地踢翻了旁边一个装满粗盐的大木桶!
“哗啦——!”
雪白的盐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铺满了疤狼身前的地面!
更要命的是,这些盐粒,恰好落在了之前被沈璃用盐晶炸伤、正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几个匪徒身上!
他们身上流淌的鲜血,瞬间与倾泻而下的盐粒混合!
盐遇鲜血,瞬间发生了奇妙的反应!粘稠的血液被盐粒迅速吸收、凝结,形成了一层滑腻无比、如同冰面般的暗红色硬壳!
“噗通!噗通!哎呦!”
冲在最前面的疤狼和几个匪徒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脚踩上这血盐混合物形成的硬壳,顿时脚下一滑,重心全失!
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作一团,后面的匪徒收势不及,也纷纷被绊倒,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攻势瞬间瓦解!
萧隐勒住躁动的玄驹,蟒纹云靴抬起,带着一种睥睨的嘲弄,随意地碾碎了脚下几块沾血的盐壳,发出“咔嚓”的脆响。
他低头,灼热的呼吸喷在怀中沈璃的耳畔,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沙哑:
“盐换铁?小狐狸,这买卖……”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本王觉得,还得加点利息才够本!”
话音未落,他一夹马腹!
“唏律律——!”
玄驹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朝着匪寨后山的方向——那隐藏着矿洞的方向,狂飙突进!
马蹄踏碎地上的血盐硬壳,踏过倒地的匪徒,留下一路狼藉和惊惶的呼号。
矿洞幽深,铁锈与硝石的气息交织。
玄驹停在矿洞入口。
萧隐率先下马,将沈璃半扶半抱地接下。
洞内漆黑一片,只有洞口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嶙峋的轮廓。
沈璃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嗤”地一声吹亮。
跳跃的火光瞬间驱散一小片黑暗,也映照出洞壁上开采的痕迹。
她举着火折,谨慎地往里探去。
火光摇曳,照亮了矿洞深处一堆用油布草草掩盖的东西。
她上前几步,用脚尖挑开油布一角——
冷冽的寒光瞬间刺痛了人眼!
那赫然是堆积如山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私铸箭镞!
锋锐的三棱箭头密密麻麻,在火光下散发着死亡的幽光!
“哼。”萧隐一声冷哼,长剑出鞘,剑尖寒芒一闪,精准地挑开了旁边另一个草垛。
草垛散开,露出下方一块相对平整的巨大岩石。
岩石表面,赫然被人用利器深深镌刻着一幅线条粗犷却清晰无比的舆图——蜿蜒的山脉、重要的关隘、标注清晰的河流……正是通往漠北王庭的咽喉要道!
“虞槿用本王的盐矿养着你们这群狼崽子,”萧隐的声音在幽闭的矿洞中回荡,冰冷刺骨,剑尖点在那刻痕深刻的“漠北”二字上,“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把这批要命的铁,运进漠北王庭的军械库?”
“养匪?”沈璃的声音在萧隐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淬了毒的嘲讽。
她缓步上前,伸出沾着灰尘和铁锈的手指,竟大胆地、带着某种亵渎的意味,轻轻抹过萧隐手中那柄寒光四射的剑刃!
冰冷的剑锋与她温热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铁锈的腥味沾染上去。
“王爷错了。”她抬起染锈的指尖,在萧隐眼前晃了晃,笑容冰冷而残酷,“她这不是养匪……”
话音未落,她染着铁锈的指尖猛地按向洞壁上一块看似寻常的凸起石块!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矿洞深处,一块巨大的、显然早已被动过手脚的山岩轰然塌落!
无数的碎石尘土倾泻而下,瞬间将通往更深处的矿道彻底封死!
也将疤狼那愤怒不甘、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彻底隔绝在外!
烟尘弥漫中,沈璃被震得踉跄后退,却撞进了一个坚硬而滚烫的胸膛。
萧隐在塌方瞬间便已旋身,一手持剑格开飞溅的碎石,另一只手则顺势将沈璃猛地拽入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脊背挡住了弥漫的烟尘。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后退数步,萧隐的后背重重地抵在了身后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铁矿石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