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带着吞噬一切的毁灭气息,疯狂地缠绕上那些身披厚重铁甲的禁军士兵!
“啊——!”
凄厉的惨嚎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铁甲在极致的高温下急速发红、扭曲变形!
灼热的甲胄烫穿了内里的衣物,死死烙在皮肉之上!
浓烈的焦糊味和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太极殿!
伪帝司马徽首当其冲!
他头上的十二旒珠帘冠冕被爆炸的气浪和骤然升腾的高温猛地掀起!
“噼啪”脆响声中,串联玉旒的金丝纷纷崩断!
九颗硕大浑圆、象征九五至尊的东海贡品东珠,如同断线的珠链,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在染血的、混乱的地面上四散弹跳。
其中最大最亮、光泽最为温润的一颗,恰好骨碌碌地滚到了刚刚落地的沈璃脚边。
烈焰熊熊,映照着她半边染血的侧脸和冰冷如霜的眼眸。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足尖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侮辱性的轻慢,向前轻轻一勾——
那颗价值连城的东珠,便如同最温顺的玩物,被她稳稳地挑在了足尖的乌缎官靴之上。
她微微抬腿,那象征着帝王尊荣的宝珠便悬停在空中,在她足尖悠悠晃荡。
沈璃的目光扫过火海中挣扎的禁军,扫过冠冕歪斜、狼狈不堪的伪帝,最终落回足尖的东珠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又带着无尽掠夺意味的弧度:
“陛下这盘龙殿,路费不菲。”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惨叫与火焰的爆燃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这颗珠子,权当臣女……笑纳了。”
混乱、惨嚎、烈焰、焦臭……太极殿在寅时三刻的晨光初露之时,彻底沦为修罗地狱。
当第一缕惨白而刺目的晨光,如同冰冷的利剑,从被爆炸气浪震开的巨大殿门斜劈而入时,沈璃已退至相对安全的角落。
她足尖轻点,那颗硕大的东珠落入掌心。
触手冰凉圆润,却带着一种不祥的沉重。
她没有丝毫犹豫,五指猛地收拢!
指尖灌注内力,狠狠一掰!
“咔!”
坚硬的珠壳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极寒与淡淡梅蕊清香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珠壳之内,并非想象中的珍珠质层,而是凝固着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剔透如万年玄冰的冰晶!
更令人心悸的是,冰晶核心,丝丝缕缕殷红的血丝如同活物般被封冻其中,缓缓游动!
冰晶药丸!
沈璃的目光死死锁住冰晶核心那缕游动的血丝,瞳孔骤然紧缩!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旁倚靠着殿柱、脸色青黑交加、气息微弱却仍强撑着站立的萧隐。
他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破碎的风箱般的杂音,那是深入骨髓的痼疾——肺痨!
十年来缠绕不去、如同附骨之疽的肺痨!
“原来如此……”沈璃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寒意,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
她捏着那颗冰晶药丸,一步步走到萧隐面前,无视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无视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
她抬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那颗封冻着血丝的冰晶药丸,重重按入他因喘息而微张的唇间!
冰晶遇体温,瞬间开始融化,渗入他干裂的唇舌。
“王爷这缠绵十载、日夜煎熬的心痨病根……”
沈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十年的时光,死死盯着萧隐瞬间剧震、写满难以置信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诅咒,也如同揭破最残酷的真相。
“是拜十年前,漠北风雪营帐里……您那位‘仁厚’的陛下,亲手赐下的那杯‘暖身御酒’所赐吧?!”
“解药给你!!”龙椅方向,传来伪帝司马徽彻底崩溃的、嘶哑变调的咆哮!
他瘫坐在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上,冠冕彻底歪斜,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被火燎到的黑灰,狼狈不堪。
他指着沈璃,又指向萧隐,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发出绝望的嚎叫:
“解药给你!漠北!漠北那个铁矿兵库!归朕!归朕了!放朕走!!”
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目光死死盯着殿外,仿佛那里有更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
冰晶药丸在口中彻底化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清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强行压制住肺腑间翻腾的灼痛与毒性的肆虐。
萧隐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最后一丝药液和口中残余的黑血一同咽下。
他猛地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所有的痛苦、虚弱、疯狂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淬炼过的、令人胆寒的清醒与冷酷!
他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
快如闪电!
他一把抓住沈璃按在他唇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张开薄唇,用尽最后一丝狠戾的力气,狠狠咬在她染着血污和毒液的食指指尖!
“呃!”尖锐的刺痛传来,温热的血珠瞬间涌出!
萧隐松开齿关,却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他沾着自己黑血的拇指,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残忍,重重地抹过她指尖涌出的鲜红血珠,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沾满两人鲜血的手指,狠狠按在了沈璃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那枚被掰开一道缝隙的冰冷东珠珠壳之上!
“滋……”
鲜血与冰冷的珠壳接触,竟发出一阵轻微的、如同烙铁淬火般的声音!
珠壳上残留的、尚未完全融化的冰晶药液,在接触到滚烫鲜血的瞬间,如同被激活的秘法符文!
血丝与冰晶在珠壳表面奇异地交融、蔓延,迅速勾勒出一行全新的、猩红刺目的契文:
“以痨为鉴,换尔九千铁甲”!
九个血字,狰狞而冰冷,带着铁与血的味道,宣告着权力的更迭与残酷的交易!
几乎就在契文显现的同一刹那——
“呜嗷——!!!”
一声凄厉、悠长、充满了野性与无尽怨毒的狐啸,如同九幽之下的招魂曲,陡然从宫墙之外、从皇城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穿透重重殿宇,直刺入太极殿每个人的耳膜!
那啸声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让伪帝司马徽浑身猛地一哆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沈璃却恍若未闻。
她看着珠壳上那九个猩红的血字,又缓缓抬起自己那只被咬破、染血的右手。
掌心之上,血迹斑斑,如同盛开的红梅。
她染血的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稳稳地、重重地覆在了萧隐刚刚服下解药、依旧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之上。
感受着那衣衫下心脏强而有力的搏动,她的目光越过他,投向殿外狐啸传来的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嗜血、如同深渊妖狐般的笑意,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
“萧王爷……这买卖……”她的指尖在他心口处,隔着衣料,带着某种宣示主权的力道,轻轻一按,“……得加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