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崤山层林尽染,金黄的落叶在萧瑟秋风中翻飞,为这片古老的山岭平添几分肃杀。绝龙岭如其名,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崤山古道之上,两侧陡峭的悬崖如刀削斧劈,最险要处坡度达六十度有余,狭窄的谷道仅容五马并行。
北坡密林中,吕布轻抚赤兔马的鬃毛,兽面吞头连环铠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目光锐利如鹰,方天画戟斜插在马鞍旁,整个人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将军,一千五百张强弩已就位,三百具特制绊马索全部埋设完毕。副将压低声音禀报,手指轻轻划过沾满晨露的草叶。
吕布微微颔首,猩红披风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他望向对面南坡,但见赵云白袍银甲,正在亲自检查滚木礌石的布置。两人隔空对视,虽未言语,却已明白彼此心意。
子龙用兵,果然谨慎。吕布难得赞许,随即转向传令兵,传令下去,待西凉军中军通过三分之一时发动攻击。
十里之外,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马超一马当先,银枪白马在队伍前方来回奔驰,年轻的面庞因激动而泛红。父亲!照这个速度,明日便可抵达洛阳!他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马腾眉头紧锁,将一封密信递给儿子:刚接到急报,徐晃已夺取函谷关,我们的退路被断了。
马超接过密信,仔细端详后急切道:父亲,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加速行军!
这时前方探马回报:将军,前方已到绝龙岭,地势险要,是否先派斥候仔细查探?
马超不以为然:父亲,兵贵神速。若是耽搁时间,让刘辩大军合围,那才真是危矣!
马腾望着疲惫的部队,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传令全军,快速通过绝龙岭!记住,保持警戒!
山谷中,两万西凉铁骑如长蛇般缓缓行进。马腾父子处在中军位置,警惕地观察着两侧山岭。谷道中异常安静,只有马蹄声和秋风呜咽。
就在西凉军过半进入伏击圈时,吕布猛地举起方天画戟:
霎时间,北坡万箭齐发,特制的破甲箭如飞蝗般倾泻而下。几乎同时,南坡的滚木礌石轰然落下,瞬间阻断了退路。
有埋伏!保护将军!亲兵们慌忙举起盾牌,然而箭雨太过密集,不断有士兵中箭落马。
马超又惊又怒,银枪舞得密不透风:无耻小人,只会行这等卑鄙伎俩!可敢与我正面一战!
混乱中,但见一团火焰自北坡疾冲而下,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声如雷霆:九原吕布在此,马腾纳命来!
马腾大惊,急忙举刀相迎。两马相交,兵器相击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战不十合,马腾便感虎口发麻,心中暗惊:吕布勇武,果然名不虚传!
第十合时,吕布卖个破绽,诱马腾一刀劈空,反手一戟将其扫落马下。几个亲兵欲要上前救援,被吕布随手几戟尽数挑飞。
父亲!马超目眦欲裂,挺枪直取吕布,伤我父亲,拿命来!
就在这时,一骑白马如闪电般截住去路,赵云银枪斜指,声音沉稳:常山赵子龙在此,小将军还请留步。
马超怒极,银枪直取赵云心口:挡我者死!
两杆银枪在空中相交,迸发出点点火星。马超枪法凌厉非常,每一招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赵云枪势却如绵绵江水,将马超的攻势一一化解。
二十合过去,马超越战越勇,枪法愈发狠辣。赵云不由赞道:小将军好枪法!
少说废话!马超厉喝,枪尖突然变幻出七点寒星,直取赵云周身要害。
赵云眼神一凝,枪势陡然加快。第四十合时,马超已是汗流浃背,却仍咬牙苦战。
五十合已过,小将军还要战吗?赵云语气依然平静。
马超咬牙切齿:休要得意,看我绝技!
说罢枪法突变,如狂风暴雨般攻来。赵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枪势一转,使出了成名绝技百鸟朝凤。但见漫天枪影虚实难辨,马超顿时眼花缭乱。
第五十合,赵云一枪挑中马超坐骑前腿,照夜玉狮子悲鸣一声,轰然倒地。马超随之跌落,还未起身,已被数把长枪指住。
要杀便杀!马超怒视赵云,眼中满是不甘。
赵云收枪而立,淡淡道:小将军武艺超群,何必求死?
主将被擒,西凉军顿时大乱。在吕布、赵云的指挥下,伏兵四出,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战后清点,西凉军战死五千,伤三千,余者皆降。缴获的西凉骏马多达八千匹,堆积如山的兵甲在秋阳下闪着寒光。
三日后,刘辩大帐内烛火通明。
马腾、马超被押解至帐中。马腾虽双手被缚,仍保持着西凉诸侯的威仪,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帐中诸将;马超则怒目而视,银甲上还沾染着战场的尘土。
刘辩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二人,缓缓开口:马将军,久仰了。西凉铁骑的威名,如雷贯耳。
马超抢先开口,声音中满是愤怒:若非中你奸计,我岂会被擒?若有胆量,便放我再来比过!
吕布在旁冷笑:败军之将,也敢言勇?若非子龙手下留情,你早已命丧黄泉!
赵云却温言道:马超将军年纪轻轻,有此武艺实属难得。那日五十回合,枪法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马超猛地转头瞪向赵云:你!...那日是我大意,若再战一场...
超儿!马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败便是败,何必多言。
刘辩微微一笑:马超将军既然不服,那便暂且歇息。待洛阳战事结束,再议不迟。
他挥了挥手,对左右道:将马氏父子请下去好生照料,降卒暂时缴械看管。记住,不得怠慢。
待马腾父子被带下后,郭嘉轻摇羽扇,低声道:殿下,马超勇武,若能收服,必是一大助力。观其性情,刚烈重义,正是可用之才。
戏志才接话:只是此人桀骜,还需慢慢磨其锐气。倒是马腾...似乎另有所图。
正当众人商议时,亲兵来报:在缴获的文书中发现了韩遂与董卓的密约。与此同时,看管降卒的将领也匆匆来禀:殿下,羌兵中有人暗中串联,似有所图。末将已加强看守。
刘辩与郭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帐外秋风渐起,卷起满地落叶。看来,西凉的故事,还远未结束。而此刻,洛阳城下的决战,已经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