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手的事交给了曹里正,其他事情都由娘和三婶舅母揽了,许悦溪再度闲了下来。
她开始在庄子上琢磨该怎么种辣椒。
许仲得闲的时候,就教她剖出辣椒籽,种地里发芽后再移栽,最后……
许悦溪觉得有点麻烦,而且辣椒就这么几根,还是从叛军将领手头得来的。
没栽成的话,总不能再度找上裴子衿讨要吧?
另外,辣椒也得找个由头光明正大拿出来。
爹问起辣椒哪来的,她和姐姐不敢提裴子衿的事,还另找了个借口呢。
许悦溪想了想,揣上银子来到潭州城里的市场,找上一家专卖各种种子的铺子。
铺子里什么种子都有,甚至还有西域东海南海北疆一带独有的。
铺子里的伙计一看她还是个小孩,又不像种过地的,都懒得招待,由着她到处翻看。
许悦溪左边摸一把种子,右边薅一把苗苗,杂七杂八买了一堆。
连买几大包乱七八糟的种子后,她结了账,招呼伙计送去许记食肆。
哼哼。
回头辣椒种出来了,就说铺子里随便买的,种出来后觉得能吃,就用在了菜肴上。
伙计得了银子,欣然应下。
临出门时,许悦溪注意到这间铺子门口悬挂着一块令牌,和韩氏杂货铺对面那家南北铺子门口挂着的令牌相仿。
倒也不奇怪。
能在潭州城里开铺子卖良种,没个牛逼的靠山怎么行?
说起韩氏杂货铺……许悦溪绕了一圈,特地路过韩氏杂货铺门口。
不想韩氏杂货铺已然关门了!
到许记食肆一问,许悦溪才知道韩氏杂货铺没了莫家当靠山,经不住付财和武家的双重打击。
另外,武文韬做事做得绝,先是放出韩掌柜和许家合作却背信弃义的消息,再不动声色将许记食肆被泼脏水不得不限量这事传遍整个潭州城。
韩掌柜做人不厚道,本就有不少正派些的掌柜和他断了往来,和他蛇鼠一窝的那些人,又在付财和武家下重手打击下,不敢再和他为伍。
以及因着泼脏水这事,好些光顾过许记食肆的百姓,主动改到别家杂货铺买卖。
——潭州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杂货铺。
更别提韩氏杂货铺对面就有一家南北铺子,且同样上了米粉,价钱比之韩氏杂货铺更便宜。
武文韬幸灾乐祸:“那韩掌柜仗着手头有个米粉方子,正想法子卖了杂货铺到别的郡城重新来过,然而卡在了卖杂货铺这一关上。
他不是给莫家献上两个美人?现下莫家勾结叛军已是铁板钉钉的事,碍于重重顾虑,郡守暂时没有处置莫家。
但我大哥已被派往岭南和潭州的交界处,接替莫家家主的活。姓韩的在这个当口上和莫家有牵扯,分明是在找死。”
还想到外地东山再起?
姓韩的走得出潭州城,都算郡守和王爷没用!
许悦溪不置可否,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吃了两口汤粉填填肚子后,疑惑地问:
“你来许记食肆干什么?”
武文韬笑容一僵,支支吾吾半天,没好意思说受人所托来求情的,他绞尽脑汁想了片刻:
“害我中毒的那个烛台,我想起来是谁送的了,你要听听吗?”
许悦溪只觉莫名其妙,武文韬中毒和她有什么关系?有必要亲自登门说说?
趁她还在吃粉,武文韬飞快道:“那烛台不是我那堂兄送的,是……我们书院山花斋的陈瑜。”
许悦溪还在想‘陈瑜’是哪个陈瑜,捧着碗狂吃的许空山猛地放下碗:
“不可能!”
武文韬一脸莫名:“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和陈瑜认识?
那烛台,还真是他的,只不过不是他送我的,是我花了一大笔银子从他手里买的。”
许悦溪同样奇怪地看向大哥。
旁边,林陵解释道:“我们和陈瑜有过一面之缘,他……不像是那样坏心肠的人。”
武文韬啧啧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知人知面难知心!保不齐他故意哄骗于你们,就是想取得你们的信任。”
许空山先看向许悦溪:“还记得上回我和你说过,在南川书院见义勇为吗?
那因嘴毒被书生们围着揍的,正是陈瑜。”
许悦溪发出灵魂一问:“是陈瑜的嘴毒,还是程修表哥的嘴更毒?”
许空山和程修接触的次数,可比许悦溪接触的多。
他思考了一会儿:“程修表哥说不上嘴毒,他顶多算说话做事耿直了些,人还是没坏心思。
但陈瑜……”
武文韬幽幽地道:“陈瑜吃过烧烤后舔舔嘴,都能被自个儿毒死。”
一桌子人:“……”
倒也不必如此形容。
虽然如此,许空山还是不觉得陈瑜有这副给武文韬下毒的歹毒心肠。
主要是,不合理啊。
陈瑜没事给武文韬下毒做什么?
既没旧仇新恨,又没别的什么,总不能嫉妒武文韬家世好吧?
但陈瑜身在南川书院的山花斋,学识颇为不错,骂人都引经据典的,考上举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武文韬其实也觉得不太对劲,不然他早就让大哥抓了陈瑜,严刑拷打了。
因此许空山提议当面问问陈瑜,武文韬并没有拒绝。
这事说定后,他目光幽幽,挨个看过一桌的人。
喝水的许空山、吃粉不说话的许望野、给许悦溪塞铜板的林陵和许悦溪。
武文韬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许空山:
“烧烤这事,你们当真做不了主?不应该啊,干烧烤的不就是你们两个,再不济和你们大堂哥说说就是了。
除此之外,还有谁能做你们的主?”
他摸着下巴苦思冥想:“难不成,是你爹?那你给说说不行吗?”
许空山呛了下,许望野放下筷子,林陵趁机将粉钱塞到许悦溪手中。
三个人同时看了武文韬一眼,然后齐刷刷去瞅许悦溪。
武文韬:“……你们,开玩笑的吧?”
一个七岁小孩,还能做一群大人的主?
他不信!
武文韬震惊之时,距潭州城百里外的武文渊同样面露惊讶。
他跃身下马,凝重着一张脸询问对面的老妇人,正是池青池大夫:
“你的意思是,同行赶往潭州的好些貌美女子,都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