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死,岭南几万人都得陪葬,包括天海县没能及时逃荒的人在内。”
许悦溪立刻瞪大了眼睛,脑子转了两圈,再联系‘陈安’这个名字:
“那个庇佑渡远寺的叛军高层,就是他?”
许凝云盘问过裴子衿,郑重地点头:
“他还说,天海县周遭几个县城,都是他打下来的,在他的严令下,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他一死或被抓,其他几个叛军将领会瓜分他攻打下的县城,那些个将领,有的豢养海匪杀人牟利,有的大肆屠城敛财……
另外,秦决秦千户在他手里。”
“不可能!”
秦千户是什么人?还能栽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手中?
许凝云无奈摊摊手:“没人能证实,他说的是假的。”
许凝云同样觉得不可能。
但上有天海县等几个县百姓的性命,下有被擒的秦千户。
许凝云不得不救人。
而且,她心头一直盘旋着几个疑惑。
去年寒冬,琼州安指挥使的夫人来过渡远寺,她曾远远见过一面。
那位夫人端庄大气,性子坚毅。
尤其,据武文渊所说,昌平侯府老老侯爷,可是亲身经历前朝暴政,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这才和本朝太祖揭竿起义。
裴子衿是昌平侯府小世子,又是安夫人的弟弟,不可能是什么投靠叛军的糊涂虫。
许悦溪小心将辣椒重新收回空间,摸着下巴沉思良久:
“……管他呢,就当没这回事。
我们不过是潭州城里刚刚吃饱饭的平民百姓,还能插手朝廷的事不成?”
许凝云也是这么想的,她舒展了眉心,靠在床上又说了些裴子衿提过的事。
“岭南郡城被叛军三面包抄,裴子衿这趟离开,只怕……”
许悦溪听着听着,面容古怪:“他这趟,到底干什么来的?”
总不能就为吃顿饭、送辣椒吧?
许凝云同样不明白,两人聊了一番自个儿的想法,直到深夜才睡去。
翌日,许凝云被爹娘喊醒,爬起上了马车。
今天轮到大伯负责送他们去学堂。
下马车时还没到时间,许凝云和程倦熟练喊上大川大海梦章程灵,到许记食肆吃早饭。
程倦程灵两兄妹昨儿晚上从娘口中得知,娘到四姨手底下做帮工,包吃两顿。
但娘和四姨商量过后,决定娘和奶奶不在工坊吃早饭,换他们到许记食肆吃早饭不用给钱。
四姨(程瑶)则抹了许记食肆店家欠她家的银子。
因此,他们这一次没有不好意思的,高高兴兴吃起包子。
不想食肆门口突地闹了起来,好像是在吵他们吃包子的事。
两人吓了一跳,程灵缩着脖子躲到大哥身后,小心翼翼望向铺子外。
许凝云拍拍她的脑袋:“不关我们的事,快吃,可别耽搁了上学堂。”
程倦应了声,皱着一张脸不时看看门口。
张巧儿正在炸油条,听到喧闹声抬头,得知食客在吵许家几个小孩没有排队就吃包子,顿时哭笑不得。
“这也算插队吧?每天每样包子就一百多个,他们多吃一个,我们就少得一个,我们可排了小半个时辰的队呢!”
孙禾无奈解释:“这几个小孩吃的包子,是额外的,不包括在卖的一百二十八个包子里。”
而且,大川大海是闻风的弟弟,梦章是闻风的堂弟, 程灵程倦和他们也算半个亲戚,凝云就更不用说。
单凭这关系,吃几个包子怎么了?
还不让店家自家人吃包子了?
晌午过后得空说起这事时,许闻风都有些无语。
他叠好洗干净的碗:“快些收摊,早点各回各家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忙活。”
不错。
两百碗汤粉,晌午还没过就卖光了。
限量前再怎么说,也得到晌午过后。
就说溪儿聪明,限量反倒促进了生意。
郑袖回屋带孩子去了,其他人手脚麻利地各自忙活,许闻风就站在门口谢客。
“不好意思,都卖光了。”
“请看告示,已售罄,明日请早。”
“啊?加钱?这不行啊,你加钱他也加钱,我们生意可不好做了……”
铺子里都收拾得差不多,许闻风送走张巧儿三人,刚要关门时,几个人笑呵呵带着两个捕快走来。
许闻风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陈记米铺陈掌柜身边的小厮,经常在烧烤那边从头喊价喊到尾的那个。
陈记小厮搓着手,兴奋地道:“小许掌柜,这几日在潭州城里给许记食肆泼脏水的人,被我们抓着了!”
许闻风看看那两个捕快:“……啊?”
这种小事,官府也管?
捕快看出他的想法,板着脸道:
“每天都有人到你们铺子门口吵闹,给我们增加了多余的活。
另外,几十个人到衙门报官,要求我们查清这件事,还许记食肆一个公道。”
除此之外……他们时不时到许记食肆门口巡逻,也馋这一口啊!
他们更惨,都还没排上队呢!
许闻风眼尖瞅见和捕快一同来的人里,还有一个就在长街上就在这条街卖吃食的掌柜:
“那你们是想……”
那掌柜搓着手,说出其他人犹犹豫豫不敢说的话:
“小许掌柜,人抓到了,流言也止了,你看烧烤能不能再干?我就吃过两次,还没吃够呢。”
这话一出,两个捕快齐刷刷瞪他。
两次还不够?
他们连竹签都没舔着呢!
许闻风为难道:“各位的心意,我们万分感激,可……可我那两个弟弟,都是要念书的人,总不好为了赚银子,耽搁了他们的前程。”
陈记小厮眼前一黑:“那……那休沐时烤烤,也成。”
众人眼巴巴瞅着许闻风。
许闻风许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事我说了不算。”
“……”
许望野今天说好了和许空山一起去林先生家中,和林陵、何邦一起补课。
明天四人同去温先生家里,由温先生帮着夯实基础,查漏补缺。
许望野站在山脚,等待许空山和林陵下山时,突地看到几个端和私塾的同窗向他走来。
其中就有温先生那位同僚的儿子,名唤周然。
看在温先生的份上,周然在他入学后,对他颇为照顾。
许望野主动拱手:“周兄。”
周然不自然地还了一礼:“咳 ,许贤弟,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许望野端正神色,认真听完‘正事’:
“……”
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