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韬本以为许空山是在故意讨好他。
单看许空山被马踹的样子,就知道他家世也就那样。
再看他堂哥都在干这样的活计,就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武文韬泰然找了张桌子坐下,等待许空山巴巴上来讨好他。
唉。
他都习惯了。
谁让他长的好,家世好,又满腹经纶呢。
谁知他姿势都摆好了,米粉都端上桌了,许空山还在和几个小屁孩聊什么烧烤不烧烤的!
半点都没有眼色。
怪不得混了一上午,也就和他一起进南川书院的林陵搭理他!
武文韬气哼哼拿起筷子,刚要低头嗦粉,不想那店家又端了碗汤粉,径直送到对面桌,那个蔫巴巴的小姑娘面前。
武文韬看看自个儿碗里的汤粉,再看看对面那桌,顿时怒了:
“店家,我这碗的浇头怎么才这么点?她的凭什么都堆出碗沿了?”
许闻风一脸无辜:“她是我妹。”
武文韬话哽在喉咙里,脸色忽青忽紫的,一口气上不来也咽不下。
书童赶紧抬手顺着他的背,可别真气出什么毛病了。
武文韬一把推开书童的手,刚要拍桌怒喊再加,不想许空山替他拍了桌子:
“大堂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溪儿是你妹妹,我和望野和凝云也是你的兄弟姐妹啊!
尤其望野,他还是你亲弟弟,都没这么好的待遇,你未免太偏心了吧?”
许闻风知道空山是故意和溪儿斗嘴呢,没有多说什么,扭头继续给屋里休息的人做吃食了。
许悦溪搅匀汤粉和浇头,狡黠一笑:
“那咋了?澄澄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我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不能多吃点了?”
许空山抄起筷子就要去抢她碗里的肉,许悦溪赶紧埋头拦住:
“姐,野堂哥,你们看他!还是亲哥哥呢,他也太过分了,抢我碗里的吃食!”
许凝云不想搭理他们,注意到对面桌那带着几个小厮书童的小少爷,见他嘴有些不正常的发紫,好心提醒了一句:
“下午的课别上了,回家请个大夫给你把把脉吧。”
武文韬脸一黑,本来还没开吃,这会儿筷子都撂下了:“你什么意思?咒我是吧?许空山,你就没什么话说?”
许空山听出妹妹话里的意思,扭过头来回打量他:
“这位兄台,我妹妹医术可厉害了,你要不还是请个大夫给看看,也好安心。”
武文韬翻了个白眼,心说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类似的套路,他都撞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岂会被个小姑娘坑了?
他再度拿起筷子,学着那蔫巴小姑娘的动作,搅匀汤粉后,盯着那碗粉看了一会儿。
哼。
好吃的话,许空山坑他一事也就这么算了。
可若不好吃……
揣着种种阴暗想法,武文韬夹起一筷子汤粉吃了。
铺子当前用的米粉,都是问山北村山南村的老乡收来的。
他们去年做了小半年的米粉,个个都是熟练工,做出的米粉米香十足又劲道。
再添上两勺许仲亲自调配的高汤,和刚出锅的香喷喷浇头。
就连吃遍现代汤粉的许悦溪都吃得抬不起头,更别说其他人了。
书童见小少爷吃了一口汤粉后便顿住,和小厮视线交错,小心翼翼地问:
“小少爷,怎么了?”
不应该啊。
他刚刚替小少爷试毒,都没试出什么不对……
难道是,这汤粉,不好吃?
也不至于。
香味和口感都还萦绕在他嘴里,可香可顺滑了。
武文韬咽下米粉,凝着脸摇头:
“还不快吃!”
“……是。”
许空山见武文韬没搭理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好言难劝不听话的人。
只要不在自家铺子出事就成。
他看看天色,从许悦溪面前的盘子里拿了一块蟹粉酥:
“唉,望野我们走吧,下午可别迟到了。”
南川书院在山顶,端和私塾差不多半山腰,都得走上好一阵呢。
许望野起身,刚要说得等等林陵,抬头就见大哥面前围了一圈人:“……”
许闻风脾气挺好,一遍又一遍解释:
“我们铺子卖什么的?喏,看到牌匾了吗?卖吃食的。
今天不开张,哪天开张?后天,后天一定开,欢迎大家照顾生意……”
武文韬一下午都惴惴不安,却不是为个小姑娘随口说的一句话。
“五天后就是月底了,我若不考进苍穹斋前十,那月例银子可就……”
为了下个月继续过有大把银子挥霍的日子,武文韬不得不背着书童,熬夜点灯开始苦学。
天蒙蒙亮,书童打了个哈欠,推开门刚想喊小少爷去上学,不曾想房门一推开,就见小少爷瘫倒在书桌上,七窍流血晕厥不醒。
第二天去学堂,许悦溪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全程打着哈欠,半个身子靠在姐姐身上,被送进了书斋。
其他小孩,则被程倦挨个送进不同的书斋。
“溪儿这是怎么了?”
许悦溪被分到和曹小虎一个书斋。
曹小虎啃着炊饼,就见许悦溪被许凝云塞进座位里。
许凝云不好说溪儿不乐意上学,昨天在家念叨到半夜:
“她昨天睡得晚,今天又起得太早,还有点困。”
曹小虎接受了这个回答,因为溪儿看着真的很困,眼皮都撑不开。
“许家姐姐放心,我会帮着照看溪儿的,等先生一来,我就喊她起来。”
许凝云倒不担心这个,溪儿他们斋的先生,正是温博文。
不管看在什么的份上,温博文都不至于为了点小事,罚溪儿挨板子。
“多谢。”
许悦溪迷迷糊糊听到两人的对话声,又过了一会儿,耳畔传来朗朗读书声,和曹小虎的催促声。
她长长叹口气,知道是温先生来了,不情不愿睁开眼皮,就见温博文沉着张脸径直走到她面前。
许悦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乖乖认错的话还没说出,温博文俯下身,抢先一步道:
“你姐被武家派人喊出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