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和高碎琼默契支起耳朵。
眼看腊月将至，再没有祥瑞的好消息，可就有些难了。
七郎皱着小脸苦思冥想片刻，刚要开口，一旁的小厮刘德轻声提醒：
“小公子，不如先用膳，待吃饱后再寻个地方说正事？”
七郎虽然更喜欢没什么心眼的王霸虎，但刘德是大哥亲自调教，七郎自是信得过。
他偏头看向许悦溪，征询她的意见。
许悦溪当然不会反对，默默在心里将这事的重要程度再度提了一重。
一桌坐着的人安静吃板栗，等待饭菜熟透。
其他两人的小厮不动声色看了眼刘德，不明白这位稳重且颇有心计的戚家小厮，为何没有阻拦制止七郎开口。
甚至主动提议饭后找个僻静地方，一一道明事由。
王小公子的小厮一边剥着板栗，一边若有所思。
直到身边传来隐含怒气的目光，他回过神，剥板栗的动作一顿：“公子？”
王小公子抢过他手里的板栗，气道：“你连剥三个，都塞到你自个儿嘴里了！”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
足足三个！
一碗板栗，拢共也才十几二十个！
小厮下意识咀嚼了两下，嘴里还真传来了板栗香。
他赶忙赔礼道歉，发誓不再偷吃后，再度剥起板栗。
高碎琼在旁拿余光看着。
别看她拒绝王小公子时腰板挺的笔直，过后却隐隐有些后悔。
单是郡城那一帮废物，被拒绝后，都有的是法子打压爹和高家。
更别提能和戚将军家的小公子混在一起的大人物。
……不就是一柄，溪儿亲手削好打磨，非常罕见的竹中剑吗？
只要，只要他不故意弄坏，看也就，看了呗。
高碎琼刚刚冒起这个念头，就见王家小厮做错了事后一通顺毛，成功将人哄好。
高碎琼：“……”
用过午膳后还没到晌午。
许悦溪走在空荡荡的官学里，格外满足和高兴。
不单单是吃过饭喝过汤后整个身子都暖和了，更有些许是因别人都还在上课，而她，不用上课，还吃过了午饭！
众人被刘德一路引到县衙空厢房中，小厮们一一为公子奉上茶。
许悦溪左右看看，心道不能这么没牌面，捅了高碎琼一下。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斟了茶。
许悦溪喝了一口后，抬眼看向关上门的刘德。
王霸虎和王、安两家的侍卫都护卫在门外，刘德不再做隐瞒：
“二公子和县令还没商量完要事，诸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是。”
七郎吃着许仲塞给他的肉脯磨牙：“你先说说祥瑞这事，我看溪儿姐姐她们都挺好奇的。”
王小公子和聪儿公子对祥瑞也颇感兴趣，催促刘德赶紧说。
刘德视线看向许悦溪，见她点了头，慢吞吞地道：
“我不知许姑娘想问的，是闻名岭南江南一带的祥瑞，还是……”
许悦溪和高碎琼对视一眼：“还有两个？难道又捞到了别的？”
刘德嗯了声，先从名声在外的那个祥瑞说起：
“大约明日，就能决出归属。”
许悦溪纳闷，她还以为早就出了结果：“秦千户不是亲自带了手底下一半人马赶去？”
秦千户出马，还能抢不过别人？
刘德并不意外许悦溪知道这件事。
他看了高碎琼一眼：“秦大人去的不巧，正赶上郡城的三百人马奔到雨花村。”
刘德委婉地道：“到底是方郡守的人，秦大人不好不给他面子，且高姑娘的爹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高碎琼本来懒散坐着，一听这话，立刻挺直了腰板：
“可是郡城的人为难我爹了？”
刘德缓缓摇头：“有秦大人在，他们不敢。只是你爹抢先一步，和捞到带鱼的渔民做下口头约定。
那渔民以此为借口，在多方势力中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许悦溪目光里的锐利慢慢退去，和高碎琼四目相对。
两人突地安静下来，都觉这件事太过诡异。
不是许悦溪瞧不起渔民。
只是普通渔民，怎么可能在戚指挥使、方郡守、扬州唐家和潭州郡守等几方势力中，进退合宜，游刃有余？
即便各方势力都有重重顾虑，但也绝非一个普通渔民可以拿捏……
见两人不吭声了，刘德话风一转：
“至于祥瑞，的确得了好消息，是安公子带来的。”
聪儿*安瑜正和七郎商量，拿点心换肉脯，闻言点了点头：
“我爹几个月前派人去捞，前几天才得了好消息。”
临近年关，各地都在筹备献与圣上的年礼。
唯独许悦溪将年礼和祥瑞挂上钩。
如此一来，年年、人人都有献上的年礼，被赋予了一重无比重要的意义。
刘德瞥了眼许悦溪，没有再多言。
许悦溪支着下巴沉思，一回过神，厢房里乱成一团。
王小公子当场动手抢肉脯，激怒达成交易的七郎和安家公子。
三个小孩打的不可开交。
小厮们纷纷拉偏架。
王霸虎听到里面的声音，当即推门而入，撸起袖子就要上。
许悦溪劝了两轮都没劝住。
高碎琼一看姓王的处在下风，还在一旁捣乱。
许悦溪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大喊一声：“戚二公子来了！都住手！”
全体小厮都被震住，齐刷刷看向门口。
然而几个小孩都无动于衷。
王小公子以一敌二，忙里偷空反驳：
“他来就来呗，戚云琅又不是我爹，更不是我二哥！”
无人应声。
更没来人拉架。
七郎意识到不对，拽起安瑜走到一边。
王小公子吃了亏，还没抢到肉脯，颇为不甘，撸起袖子还要上前。
直到门外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三人皱眉看向门口，就见敞开的厢房门外，三个气质、身板截然不同的大人并排而站。
七郎、王小公子、安家公子：“！！！”
*
三个小孩都被自家亲爹拎走。
许悦溪赶在刘德离开前，问了一句：
“新的祥瑞是什么样的？何时送往渡远寺？不会又是带鱼吧？”
刘德脚步一顿，摇头：“你到时候到渡远寺一观就知。”
正当许悦溪以为还得等上一段日子才有好消息时，五天后，整个官学都得了陆县令的命令。
“祥瑞现世，实乃我朝之大幸！我等定得亲眼看看祥瑞，沾一沾瑞气福气。”
“自明日开始放假七日，举朝同庆，叫学子们都携家人到渡远寺中见识一番！”
“当然了，七日假后，年关以前，都不会再行休沐。”
许悦溪：“……”
这不就是调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