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户立马就明白过来,闹的这么大,是谁在背后捣鬼。
再一想明师爷似乎有意让许悦溪一试小学斋的考核……
秦千户脑袋都大了。
头疼。
这还没进小学斋呢,就撺掇人闹到食堂。
日后真进了,还不得掀了整座县衙?
秦千户瞄了许悦溪一眼,很快开解自己。
没事。
再过一两个月,新县令上任,整座天海县,包括许悦溪在内,就通通不归他管了!
许悦溪扒门口瞅着,就见七郎趁人不注意,悄悄朝她招手。
她笑着打回了招呼。
戚夫人燕婳扫过两人,猜出许悦溪的身份,踱步走到张先生面前:
“张先生是吧?食堂的事,秦大人会处理的,你先带学子们回学堂。”
张先生常居天海县,认不出这位贵妇人,但一看秦千户都冲她行礼,就知身份不简单。
眼看许悦溪冲他不停点头,张先生当即应下:
“多谢大人。”
就在他刚要招呼学子们回食堂时,燕婳轻唤了声七郎。
七郎乖乖牵着二哥走上前:“娘亲。”
“拿块木牌给我。”
“……哦。”
许悦溪本来还有些纳闷,定眼一看,七郎小小的腰间,系了好几块木牌。
走动间,发出轻微的声响。
七郎解下一块木牌,双手捧着递给娘亲。
燕婳取过木牌,再递给张先生:“让他先去吃饭,可别饿着了。”
张先生领着一帮学子,恭敬拱手道谢,而后有序地离开食堂。
长条板凳也没忘带走。
学子们一离开,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不少。
见娘亲示意秦叔敲门,七郎当即轻声道:“娘,我不要到厢房吃饭,我要去溪儿姐姐家里用膳。”
燕婳看了眼许悦溪。
许悦溪站在门里,腼腆笑了笑。
好漂亮的姐姐!
燕婳收回视线,看向戚云琅。
戚云琅拍拍七郎的手,示意他过去就是:
“我和娘,还有秦叔得解决食堂的事,你老实和许悦溪待在一起,别乱跑。”
七郎眼珠子转来转去:“哦,好。”
一得了话,七郎松开二哥的手,快步走向许悦溪。
就差跑起来了。
许悦溪还想看热闹,牵着七郎进了耳房。
许仲和程瑶看到七郎,特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打了刚出锅的饭菜后,许悦溪和七郎坐在库房门口,边看边咬耳朵。
许悦溪压低声音:“你娘可真好看!”
七郎嗯嗯点头,舀了勺浇了汤汁的饭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后咽下:
“你爹娘做的饭菜可真好吃!”
两人互夸间,左厢房的门被不耐烦地打开。
秦千户后退一步,站到燕婳身后,和二公子一起充当临时护卫。
开门的是江南名厨的徒弟,开口就道:
“不是都说了,杨大厨现在没空!你在门口等着,饭菜烧好了就喊你。”
燕婳眼神淡淡,越过开门的人,径直走进左厢房。
“哎!你……你们干什么呢?闹事是吧?信不信我去找……”
那徒弟刚要阻拦,被秦千户一把推了出门,顺手将门拴上了。
许悦溪在外面看着,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刚刚就是他,开门呵斥张先生和学子们,让他们别在食堂捣乱。”
七郎鼓着腮帮子:“那可真坏。”
然而左厢房的门拴上,不止杨大厨的徒弟进不去,许悦溪他们也看不了热闹了。
许悦溪眼珠子一转,拉上七郎凑到左厢房窗户底下。
七郎捧着碗,就看许悦溪在窗户底下摸索几下后,窗户突然就敞开了。
他咽下香喷喷的饭菜:“你这招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
“回头有空我教你。”
许悦溪扒在窗口,紧紧拽住七郎的衣袖,往里探头探脑。
江南名厨的徒弟注意到不对劲,有人认出跟在后头的秦千户,刚要上前套近乎。
秦千户冰冷瞪他一眼。
燕婳无视其他人,直接踱步来到唐公子坐的那一桌,看向正和唐劲推杯交盏的杨大厨。
杨大厨约莫六十来岁,年纪颇大,却对年仅十五六岁的唐劲非常谄媚。
而唐劲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斜着眼睛看他。
察觉到有人凑近,唐劲面露不悦:“干什么吃的?不是都说了,本公子吃饭的时候,不准……”
他抬眼看到燕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酒盏‘咚’地砸在桌子上。
燕婳似是没看到一般,淡淡喊了一声:
“杨大厨是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木牌早就给了,现在还没吃饭呢。”
杨大厨不耐烦扭头:“没看到唐公子还在吃饭吗?你在门口稍等,我这就去做。”
燕婳轻轻挑眉。
唐劲回神,猛地一巴掌拍在杨大厨的脑袋上:
“你什么态度?快道歉,再滚去做饭!”
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吗?
自个儿找死,别带上他!
杨大厨被打的一懵,下意识讨好道:“唐公子教训的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唐劲懒得管他,冲唐彤儿使了个眼色,起身笑着招呼道:
“燕夫人,您快坐。呦,二公子和秦大人也来了,我这就叫他……”
燕婳神情淡淡:“唐劲,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唐劲意识到什么,又不敢不回答,正迟疑间,唐彤儿大起胆子:
“官……官学食堂。”
燕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静静看着唐劲。
唐劲吞咽了口唾沫,连暗恨燕婳在一群人面前不给他面子的念头,都升不起:
“是岭南卫所辖内,天海县临海镇,官学食堂。”
秦千户悄悄睨了他一眼。
这不是知道吗?还敢这么横?!
唐劲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无暇顾及其他,忙解释道:
“燕夫人,我绝没有欺压学子的意思,只是想安静地用个膳,我……”
燕婳唤了声秦千户,平静地道:
“我记得唐公子并非县衙官学中人,更非官学学子。”
秦千户瞬间明悟,皱眉看向杨大厨:“他来用膳,可拿了木牌?”
杨大厨眼神躲闪着点头。
秦千户一看就知道,唐家这混账玩意儿带了一群人,蹭食堂吃白食,还故意排挤官学学子!
他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让杨大厨滚出官学食堂。
戚云琅慢声道:“娘,秦大人,今日官学食堂第一天开放,许是杨大厨还不适应。
唐公子身为扬州唐家人,平日里一向厚待江南学子,又岂会欺压官学学子?
依我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秦千户冷笑,能有什么误会?
不就是姓唐的嚣张到了官学?姓杨的上赶着巴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