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姐姐,你就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郁掌柜略做思考:“米粉在镇上有些许名气,卖是卖的出去……耐放吗?可别送到铺子里,就发霉了。”
许悦溪看出郁掌柜对米粉米线并未抱太大希望。
只是打着四方杂货铺刚刚开张,需要一些别家杂货铺没有的东西吸引客人的念头罢了。
“晒干后可囤放一两年,可比水浸粮放的久,且非常方便食用,拿水一泡,再下锅一煮就能吃。”
许悦溪保证道:“送到你铺子里的米粉米线,凡是发霉坏了的,你大可以退给我。
另外,你担心卖不出的话,可在售出后再分我银子,但,我要五成。”
五成?
郁掌柜似笑非笑:“你胃口倒是不小,镇上别家的东西,譬如酿的醋和酱油,可都没这么高。”
许悦溪理解。
杂货铺掌柜也是商人,低价购入高价卖出,都是常事。
“姐姐,我又是包退换,又是等卖出后再收钱,都吃了两次亏,总不能半点好处都不给我吧?
再说了,米粉米线卖出后才分我五成,没卖出去就不用给,你不吃亏。”
郁掌柜瞅她,心里直打鼓。
这小孩说的越好听,她越是觉得有鬼。
毕竟许悦溪在镇上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可叫她舍了这桩生意,郁掌柜又做不到:
“可以,但你我得签个契书,约定好一应事宜。”
许悦溪沉默了:“我……我不认字,得再等几日,等我大哥回镇上才行。”
她说的勉强,郁掌柜却狠狠松了口气:
“我还当你什么都懂,说起买卖来,一套一套的,说着退让的话,实则……
咳咳,我是说你挺聪明,远胜过普通六岁小孩。
若连字都认识,还能与我签下契书,那我可得到衙门一趟,告诉大人们镇上出了个神童。”
加上郁掌柜,已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有人夸她比普通六岁小孩聪明了。
许悦溪心里揣着事儿,不敢跟郁掌柜多说,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忙告辞。
秦千户带官差、捕快回镇,济云医馆忙的很。
两位坐镇的大夫都不在,许凝云和另一位大夫忙的团团转。
过了好一会儿,许凝云才注意到坐在角落发呆的许悦溪:“溪儿?你这是……”
许悦溪苦着脸:“姐,我怕是……”
许凝云瞬间紧张起来,目光飞速扫过她全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悦溪摇头,眼神怔怔:“我怕是,不得不去上学念书了。”
她为做生意赚银子暴露的太多。
总不能通通归功于渡远寺菩萨的点拨吧。
是有人信,但不可能所有人都信。
许凝云松了口气,扭头继续干活:“哦。”
许悦溪:“……你好冷漠,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许凝云回头看她。
在姐姐的威慑下,许悦溪安静闭上嘴。
许仲次日中午回了镇上,疲累地说了程家的事:
“岳父岳母和二哥,以及底下一群小的,都没出什么事。
现已回了山南村,在里正的安排下重修房子,只是大哥……”
他摇了摇头:“我们顺着海边找了一天一夜,还求了官差捕快帮着找,但都没有任何消息。”
程瑶强装镇定,看看跟许仲回家里的许空山,轻轻应了声:
“等官学的事办妥后,我们回山南村看看。”
许仲‘嗯’了声,拍了下她的肩膀后,就到童记酒楼上班去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临海镇安宁得仿佛没有海匪来袭。
许悦溪全程都没闲着,先和许闻风到镇外码头转了一圈,商议过后租了一间位置不好不坏不大不小的铺子。
铺子后头有一间房间,睡两个人正好。
再送苏醒过来的郑捕头到县衙,暗暗打探了霍星蓝的消息。
但秦千户把控下的县衙,官差捕快们个个嘴严的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许悦溪也就没有坚持,再和娘,许闻风两口子到镇上买桌椅、调料、厨具等等。
期间许悦溪眼馋成衣铺新上的成衣,和程瑶、许凝云一人买了一身……
这天,即将进十月。
许空山和许望野提前一天进了镇上,次日就要进行官学考核,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许悦溪调侃时,许空山还嘴硬:
“我可不紧张,你是没看到林陵,他腿都在哆嗦,路都走不顺。”
许悦溪:“……你看我信不信。”
许空山瞅瞅正在给菜地浇水的许望野,压低声音承认了:
“好吧,我是有点紧张。我看过古代的考题,可跟我们考试的时候不同,难度高的很。”
万一他没考上,那不面子丢大发了?
他二十多年的书,他的文学博士,都白读了!
许悦溪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别多想,不就一个小学考试?你可以的。
你仔细想想,我还得进行幼儿园考试,跟一群小孩竞争呢。”
许空山诡异地被安慰到了。
许悦溪刚想提上一句,明日官学考核的人,拿上木牌,可免费吃食堂。
程瑶突然从门外跑进屋:
“快去大街上凑个热闹!秦千户带了上千个官差进城,还抓了好些个海匪呢!”
众人齐齐一震,拔腿就往外头跑。
许望野最后一个跑出屋,不忘拴上门。
看热闹的百姓不少,大街小巷挤满人头。
许悦溪有些生疏地骑在大哥脖子上,抱着他的脑袋,看看程瑶和许望野被人群挤到几乎喘不过气,干脆大手一挥:
“去县衙门口。”
县衙同样挤满了人,可比起其他地方,稍稍宽松些许。
许悦溪四人赶到时,刚巧看到秦千户一拽缰绳,闪身下马,整张脸意气风发,看着年轻了不止十岁。
秦千户往后一抬手。
卫所将士们押着一个个海匪进了县衙。
许悦溪略略数了下,海匪有个上百人。
长相看不出什么,口音听着,倒不像临海镇周围的。
卫所将士还在源源不断赶来县衙。
许悦溪正发着呆,突然被许空山捅了一胳膊:“你瞧,那个人长的和我们有点像呢。”
许悦溪定眼一看,一个重伤男子走在后头,苍白脸上有些茫然。
乍一看,还真跟他们有点像。
许望野踮起脚仔细瞅两眼:“……这不你大舅舅程途吗?他人没事,怎么不回山南村,程家人可担心……”
他话还说完,程瑶左手拽上他,右手拽上许空山。
四个人绕到程途附近,大声喊他:“大哥!程途!!”
程途回头望一眼后,在程瑶期盼的目光中,茫然地扭过头,继续跟在几个将士后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