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云哽了下，暗暗懊恼不该瞅见大脚印时没有第一时间拽上大哥逃跑，而是蹲在地上研究起是什么野兽的脚印。
更不该琢磨得太入神，没注意到大哥顺着脚印跑去瞅。
最不该信了大哥那句‘我就瞅瞅不乱动’的话。
这下好了，都得喂老虎了。
许凝云攥紧手里的砍柴刀，不停打量四周，思考逃跑的路线和办法，突然察觉到脚下快要断裂的树枝猛地晃了下。
她抬头一看，许空山扒在树干上，一下一下往上爬：
“妹啊，你等大哥爬到上面那根粗树干上再来拉你，你别乱动，这底下的老虎可是吃生肉的！”
许凝云瞧瞧威猛壮实的大哥，再看看头顶不算粗壮的树枝：
“别了，你就扒在树干上继续往上爬，不管底下发生什么，都别乱动。”
许空山一听有点放心不下，但他又不能跟两头老虎讲道理说拳头。
论起野外生存经验，还得许凝云厉害。
……他就和溪儿去过动物园，他们在笼车里，老虎在外头的那种。
见许空山听话地往上爬，许凝云低头，老虎再度试图上蹿，差点就挠到她屁股了。
好在这棵大树是许凝云精挑细选的，老虎还没挠到她衣服，就再度下落。
许凝云看准时机，趁树枝断裂前，慢慢往树干方向走。
就在这时，上头紧盯着老虎的许空山突然出声提醒：
“凝云，快往上爬！”
许凝云倏地扭头，见另一头老虎退到足够远的距离，猛地俯冲而来，企图借势上树。
她顾不上那么多，一脚踩向脚底下的树枝，借反冲的力蹿上头顶的树枝。
同时亮起砍柴刀，睁大眼睛，冷静地一刀挥下，正中老虎张开的大嘴。
许空山都不敢看！
但底下的是他亲妹妹。
许空山屏住呼吸，死死瞪大眼睛，亲眼看到老虎被砍伤，脸颊到下巴划出长长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嗷！”
老虎吃痛，退了下去。
许空山松了口气，呼哧呼哧不停往上爬，招呼许凝云：
“快！趁这个机会再往上！我看这两头老虎还真没完没了了，逮着我们吃是吧！”
许凝云压住紊乱的呼吸，又往上爬了一根树枝，低声道：
“农忙，进山的人不多，进深山老林的人就更少了。”
这两头老虎在林子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招惹，突然被打扰，逮着他们咬也不奇怪。
许凝云四处看看，瞄准一根粗细合适的树枝砍下，再抽出捆在腰上的细细藤蔓。
藤蔓本是拿来捆野鸡的。
但许凝云逃窜时，野鸡趁乱逃跑，只来得及拽上藤蔓。
许空山正扯着嗓子大喊求救，注意到许凝云拿藤蔓分别捆在细细树枝的两头，像是要做把粗糙的弓。
他立马抄起逃跑时不忘带上的斧头，小心翼翼砍上几个细树枝，把顶端一一削尖，再递给许凝云。
许凝云试了下这把‘弓’，不怎么称手。
可眼前的情形，也没办法做一把弓箭。
她将许空山递来的木箭卡在腰带上，抽出一根搭弓瞄准老虎的眼睛，尝试地射出一箭。
偏了。
许空山看木箭射中老虎的脚趾，引它暴怒嗷呜出声，他咽了口唾沫，还没放下的心又是一沉。
许凝云却似半点都没被影响，又是一箭射出，正中跳跃的老虎的身体。
只可惜力道太轻，仅是擦伤皮肉，并未造成致命伤。
然而光是这点擦伤，已经让许空山看到了希望。
他紧紧夹着树干，麻利继续削木箭，给妹妹提供‘弹药’。
许凝云一箭又一箭射出，眉眼间越发冷静。
两头老虎来回盘旋，不时蹿上树。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许凝云发现两头老虎快没力气了。
上蹿的高度几乎都在同一个角度和位置。
许凝云屏住呼吸，慢慢张弓搭箭。
前一头老虎被一箭威慑退下后，另一头老虎作势后退。
“嗖！”
木箭刺破空气，速度比前几支都要快。
一听就知道，许凝云拉弓的力道比之前更重！
上蹿的老虎被射中眼睛，嗷呜一声痛呼后，重重垂落在地上。
许凝云又是几箭射出，连连威慑下，两头老虎不敢再上蹿，盘旋片刻后，扭头飞快离开。
许空山看得目瞪口呆，抱住树干，弱弱地问：“妹啊，你跟导师在国内国外做研究的那段时间，真没杀过老虎？”
“……大哥，偷猎可是犯法的。”
许空山满脸不信，怀疑许凝云是在唬他。
两人坐在树上等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天快黑了，老虎没有再折返。
许凝云赶忙滑下树，招呼许空山下来，两人一路跑到放采来山货的地方，提起竹篮和背篓就往山下跑。
半道上，许空山见许凝云没了力气，忙往她身前一蹲。
许凝云没有再逞强，配合往前一趴。
许空山跑的飞快，许凝云不时往后回头看看，生怕老虎再追上来。
眼瞅山北村就要到了，许空山稍稍松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
“唉，可惜了，那只野鸡可是我好不容易逮着的。溪儿前两天还说想吃小鸡炖蘑菇，可惜陈寡妇不乐意卖一半鸡肉……”
许凝云听大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心想撞上两头老虎，平安脱身都是运气好，他还要求那么多……
许悦溪在家一整天都没闲着，先是卖了一背篓板栗，又去了趟许大伯家拿卖山货的钱。
被许老汉念叨了半天，灌了满脑子的不要再折腾回到家，她蹦跶着给菜地浇了水，又拿小锄头从菜地的边界往外开地。
开了一点点后，张巧儿找来，卖了她半只鸡，说是家里就三个人，吃不完一整只鸡。
还塞给她三枚刚生的鸡蛋。
现在山北村里鸡蛋可难买了。
许仲摆煎饼果子摊的鸡蛋，全都是问陈寡妇收的。
陈寡妇家养了二十几只鸡，囤了好些鸡蛋，经过庙会期间的消耗，老早就卖光了。
陈寡妇就跟许仲说了一声后，在山北村里收鸡蛋，再卖给许仲。
——谁让许仲一家没什么信用呢。
张巧儿送了她三个鸡蛋，许悦溪别提多惊讶了，这可都是能卖钱的！
许悦溪琢磨了下，从家里端出小半碗油渣给张巧儿。
这是爹离开前，留给她当午饭时下饭的，她没吃完。
张巧儿推了几次都没推成，再被许悦溪忽悠一通，晕晕乎乎就收下了。
许悦溪将鸡肉和鸡蛋拿去厨房，瞅瞅外头的天色，都快黄昏了。
她犹豫了下，琢磨要不先点个火烧热水。
但这老灶，许悦溪可没用过，就看爹娘大哥烧过，她怕又操作不当，把茅草屋给点了……
不等她做出决定，门外突然响起急促脚步声，和小野猪嗷嗷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