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花溪熬了一小锅红豆粥,又煮了两个鸡蛋,从关家老太太那里拿了一套给关婷换洗的衣裳骑着自行车去了医院。
高明海是打算跟她一块过去的,被她拒绝了。
关婷那边没什么东西,她只需要把人给接回来就行了。
从医院回来是一口气直接骑到他们家门口的,路上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关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见了关家老太太连一声妈都没喊,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她一个就从高明海他们家那个摊子边上的楼梯上去,花溪扶着她上了二楼。
进屋之后,花溪才把裹在她头上的粉色纱巾给拿了下来:“虽然说是小月子,但是这比坐月子还恼火。
不要往外面跑,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
要是暂时的不想跟你们家表婶有什么来往,我跟她说让她不要上来。
她自己估计也知道,不会上来惹你生气的。
吃的我给你煮,想吃什么你要跟我讲。
要上厕所什么的,有那个桶,尽量别往外跑。
好好的把这一个月熬出去,把身体养好了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
关婷嗯了一声:“你去忙吧,一点糟心的事情把你一天天折腾的。”
“这算什么折腾?人一辈子有几个时候是一直顺风顺水的,谁都会遇到难处遇到坎
我当初也是。
要不是到镇上来要不是遇到王兴华遇到你们,现在还不定怎么样呢!”
所以这人这日子啊,都是过着过着就知道该怎么过了。
日子再难,一闭眼一咬牙,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
花溪嘱咐了一通之后才从楼上下来,刚好遇到了关婷婷妈。
喊了一声表婶:“她这个身体受伤害太大了,得好好养着,这可比利利索索的生下来严重多了。”
就跟那枝头的果子一样,瓜熟蒂落那才是常态,还没熟直接被人连枝带叶的硬劈下去怎么可能没有损伤呢?
“我知道我知道,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麻烦?我们都认识这么些年了,真要说是麻烦的话,我也给她添过不少麻烦。”
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人情世故,刚刚到这边来的时候她懂什么呀?都是关婷时不时的跟她说两句,她慢慢的慢慢的才走到今天。
“你帮我劝劝她,这个小讨债的,从小气性就大的不行了。原想着年龄大一点会好一些,谁能知道这年龄越大这个脾气越大。”
“表婶啊,这不是脾气大的事。我劝她我也只能劝她好好的,不要再干那些傻事了 别的我也劝不了。
我也是个女的你也是个女的,你也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现在跟早先不一样了。
早先那是因为女人离了男人活不了,所以受了天大的委屈哪怕就是牙齿被打掉了也不敢吐出来,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头咽。
现在不一样了,你看你们这个家,说起来有个男人撑着,但实际上撑着的是关婷啊。
家里的开销什么的都是关婷和你看着这点门面这点买卖挣来的。
他那边都工作了这么些年了我听关婷说也就是时不时给家里买点东西,工资什么的都是一直攥在自己手里的。
表婶,我们这些年不管是跟关婷也好还是跟高老师也好相处的都挺好,别管有没有这一茬事都还是拿他们当最好的朋友。
但一码归一码。
我这回是站在关婷的角度,站在你的角度,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别管什么传宗接代也好,顶门立户也好,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好。”
其实关家老太太也不算老,至少没有高明海他娘年龄大。
关婷今年也才30出头,本身就没比花溪大几岁,老太太又能大到哪里去?
只不过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早早的头发就花白了,所以看起来显老。
关婷刀嘴豆腐心。
知道她妈身体不好,只要自个能动弹就没让老太太干过屋里的活。
但凡到哪去都担心老太太在家里没法吃没法喝的。
但是这一躺下来直接不管了,老太太自己能吃也能喝,甚至还能想办法把底下的门市继续开着。
早上能把孙女送去学校,下午还能接回来。
关婷这个事儿啊,当时孩子在场啊。小姑娘这会儿也上三年级了,多少也懂一点事了。
天呐!
大白天的他爸跟别的女人抱在一块,
还把她妈给搡倒在地上了,对于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呀!
说实在话,在这之前要问关雨柔是喜欢她妈多一点还是喜欢她爸多一点,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她爸更多一点。
因为她爸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而且长这么大,照顾她最多的就是她爸。
但是妈就是妈,那是亲生的。
她妈可以脾气不好,可以凶她但也会带她出去玩也会照顾她,也会抱她。
他们才是一家子人。
所以她爸为什么要跟她原来的老师抱在一起?
孩子在家里请假待了两天,今天才去学校,也不说话,也不抬头。
高瑞平这个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学校里都知道。
看着她这种情况,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当做没看见。
下午放学,高瑞平去接她。
关雨柔站在那里看着他也不动。
高瑞平喊了几声她才吱声:“爸爸,你是要接我去哪?”
“接你回家呀!”
“回哪个家呀?回你现在的新家吗?还是回我们原来的家,那个家你还进得去吗?”
正说着呢,老太太就过来了,关雨柔抬脚就往跟前走,喊着婆。
老太太伸手拉着她的手,看了高瑞平一眼。
高瑞平喊了一声妈跟了上去。
老太太停了下来:“打住,别喊了。我们没有缘分。就算是上辈子我们一家子欠了你的,这么些年也该还清了。
我们没有那个有儿子的命,不该强迫你的。
以后你就自由了,我们这一家老少不靠你吃不靠你喝,就算是饿死也是活该的。我们姓关,你姓高,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可笑的是我活了这把年纪才弄清楚想明白,这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再怎么养都是养不熟的。”
高瑞平站在那里,接受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打量他的目光,那平时看起来十分寻常的目光此刻就像是刀子一样一遍一遍一层一层的剐着他。
他觉得自己还是想做点什么,但是思来想去好像又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