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大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前一扑，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后心处，一个狰狞的血洞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和碎裂的组织，嘴巴里也不断喷出带着泡沫的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看就不行了。
跑在前面的艾恩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同伴的惨叫吓得魂飞魄散。
他猛地转头，正好看到大卫那副惨状和罗扒皮手中还在冒烟的火铳。
“大卫！不——！”艾恩吓得一个激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同伴情谊、什么黄金宝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怪叫一声，像是屁股着了火，拼了命地迈开双腿，朝着更深的大门处玩命狂奔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妈的！跑了一个！”罗扒皮懊恼地骂了一句，他这破火铳就一发，打完了得重新装填，根本来不及阻拦。
“快，快去看看地面的那个！”他连忙招呼身边那几个同样被枪声吓住的手下。
几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想将大卫捆起来。
可等他们碰到大卫的身体时，发现他抽搐已经停止，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恐和不甘，瞳孔早已涣散，呼吸也彻底没了。
“老……老板，他……他断气了！”一个手下颤抖着声音报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小楼二层的窗户被推开，林发和秋生这才“闻声”探出头来，然后“急匆匆”地跑下楼。
林发看着门口这混乱的一幕，尤其是地上大卫那惨烈的尸体，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忙问道：“罗老板？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动静？”
罗扒皮一见林发二人，脸上那点狠厉瞬间收起，立刻换上了一副热情又带着后怕的笑容，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快步迎上来，拍着大腿，语气夸张地说：“哎呀，林小哥，秋生小哥，你们可算醒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心也太大了，睡觉都不做好防护措施！”
他指着地上大卫的尸体，又指了指艾恩逃跑的方向，唾沫横飞地开始编故事：“这两个鬼佬刚才在我的档口那里密谋，说要来偷你们的东西。
还带着枪呢，幸亏被我老罗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带着这帮兄弟过来阻挡！”
他挺起胸膛，一副仗义出手的英雄模样：“你们是没看到刚才那场面，这两个鬼佬凶得很，我们好不容易拦下一个，另一个跑掉了。
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以他们带着枪的架势，你们兄弟今晚怕是……唉，凶多吉少啊！”
秋生在二楼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罗扒皮分明是存在别样心思，贼喊捉贼。
他刚想开口揭穿这老狐狸的谎言：“你放……”
“咳！”林发猛地咳嗽一声，打断了秋生的话，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表情，一把握住罗扒皮油腻的双手，用力摇晃：
“哎呀，罗老板，真是太感谢您和各位街坊兄弟了！”林发语气激动，仿佛真的遇到了救命恩人。
“幸亏有您这样仗义的街坊啊，要不然，我们兄弟几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今晚恐怕真要遭了大难！”
他这番“真情流露”的表演，把罗扒皮都搞得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乐开了花。
这几个北佬傻仔果然好骗。
林发继续表演，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这样，罗老板，各位兄弟今晚辛苦了，所有的宵夜，我包了！”
他看了看天色，故作为难：“不过这个时间，很多店都打烊了……这样，每位兄弟，我出两块大洋，就当是我请大家吃宵夜，一点心意，千万别推辞！”
那六个手下本来还因为死了人有点惴惴不安，一听这话，眼睛瞬间都亮了。
两块大洋，够他们好吃好喝好几顿了，刚才那点害怕立刻被狂喜取代。
“多谢林老板！”
“林小哥大气！”
“以后有啥事，尽管招呼！”
几个人纷纷冲着林发拱手，脸上笑开了花，觉得这北佬年轻人真是太会做人了。
林发连连点头，应付着他们的感谢，目光又“不经意”地扫过地上大卫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脸上露出浓浓的“晦气”和“嫌弃”。
“唉，就是这……”他指着大卫的尸体，欲言又止，“这鬼佬死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吉利了，也影响街坊们出入。
不知道……有没有哪位兄弟，再帮个忙，帮我处理一下这个麻烦？我可以每人再加两块大洋！”
“我来！”
“我来我来！”
“擦地我最拿手！”
话音刚落，那六个手下如同打了鸡血，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
什么老板罗扒皮，此刻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四个人抬起大卫血糊糊的尸体，另外两人赶紧去找水桶抹布清理地上的血迹，动作麻利得不得了。
罗扒皮被晾在一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暗骂这群见钱眼开的混蛋，但又不好当着林发的面发作。
很快，尸体被抬走，血迹也被大致清理干净，虽然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腥气。
那六个人干完活，掂量着手里沉甸甸、叮当作响的四块大洋。
一个个喜笑颜开，冲着林发千恩万谢，然后兴高采烈地簇拥着离开了。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苦力来说，今晚发生了什么不重要，谁死了也不重要，能实实在在捞到四块大洋，才是天大的喜事。
罗扒皮看着手下们离去的身影，又看看一脸“感激”的林发。
心里虽然因为艾恩跑掉和手下不听指挥有点不爽，但好歹黄金的秘密暂时保住了，还白得了个人情。
他干笑两声：“林小哥太客气了，街里街坊的，互相帮助应该的。
那……你们早点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说完，他也转身离去，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找到那个跑掉的艾恩，独吞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