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东接到乌鸦的电话时,正在阮梅家里煲汤。
窄小的厨房里飘散着药材与鸡骨的香气,灶台上砂锅咕嘟作响。
他穿着定制的手工西装,外面却系着一条印有卡通小熊的粉色围裙——那是阮梅的。
右手握着一把剁骨头的菜刀,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
“乌鸦哥啊,找我有什么事啊?”
林耀东的声音温和,但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锐利如刀。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继续处理砧板上的鸡块。
刀起刀落,干净利落。
“东哥,关于你的提议我想过,我的地盘加入你的物业公司,就按照我们之前谈过的分成....”
电话那头的乌鸦,语气明显少了几分往日的嚣张。
林耀东嘴角微扬,果然,人还是得调教。
他还清楚记得一个前星前在铜锣湾的茶餐厅里,乌鸦要掀桌子的样子。
那时林耀东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铜锣湾警方最近展开的雷霆行动,已经让乌鸦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夜店、酒吧、桑拿房苦不堪言。
连续一个星期天天被查,客人都不敢上门,再硬的骨头也得软。
他们之前谈的是分给乌鸦三成利润。
但此一时彼一时。
林耀东将剁好的鸡块放入砂锅,盖上盖子,调整了一下火候,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乌鸦哥....那是之前的价格了。”
他顿了顿,走到厨房门口,瞥了一眼客厅。
阮梅正蹲在地上淘米,纤细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我可是听说了,你地盘上的场子天天被警察扫...生意都没得做,怎么收物业费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耀东能想象乌鸦此刻的表情——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戾气的脸,此刻恐怕正扭曲着。
但他不着急,慢慢等。
果然,乌鸦怎么说也出来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林耀东什么意思。
立马改口道:“两成!我在铜锣湾的地盘愿意全纳入你公司的管理,我只要两成....东哥,你帮我一次...”
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
林耀东没有继续压价。
再压,那就有点过分了。
更何况他和乌鸦本就隶属于两个不同的社团,他是洪兴的堂主,而乌鸦是东星的“五虎”之一。
这次合作,表面上是为了物业公司业务,实则是蚕食东星在铜锣湾的地盘。
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现在警方这个力度...我也很难办啊...”林耀东故意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东哥,你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乌鸦的声音更急了,“我手下一百多号兄弟要吃饭,场子的租金、水电、保护费...要是下个月还不能开业,我就死定了。那几个借高利贷的场子,光利息一天就要十几万...”
林耀东能听到电话那头乌鸦粗重的呼吸声。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老旧的唐楼和晾晒的衣服,缓缓道:“好吧,明天你来旺角,我们签合同。”
“多谢东哥,多谢东哥,你这个人情,我乌鸦记下了。”乌鸦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关键时刻,东哥还是靠谱的。
挂断电话,林耀东将手机放回口袋。
转过身,阮梅正端着淘好的米站在厨房门口,好奇地看着他。
“谁呀?”她问,大眼睛眨巴着。
“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林耀东轻描淡写。
阮梅撇撇嘴,端着米走进厨房,“不想说,就不想说,那么敷衍...”
她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娇嗔。
林耀东笑了。
面对女人的这些小心思,他早已轻车熟路。
他解下围裙,从背后轻轻环住阮梅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
“怎么,吃醋了?”
阮梅脸一红,想要挣脱,却被林耀东抱得更紧。
“别闹...奶奶还在客厅呢...”
“奶奶睡着了。”林耀东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阮梅耳根发烫。
他适时转移话题:“对了,奶奶去养老院的手续我办好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可以送她过去。”
阮梅和她奶奶住在林耀东隔壁的房间。
搬来这栋旧楼已经几个月,他早就对温柔善良的阮梅动了心思,但碍于她奶奶在,阮梅又不可能轻易跟林耀东出去过夜。
林耀东没办法,只能想办法送阮梅奶奶去养老院。
所以,他就安排了一个“政府帮扶名额”。
“啊?这么突然?”阮梅转过身,眼中露出不舍。
她看了眼客厅沙发上酣睡的奶奶——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盖着毛毯,睡得很香。
“我还没准备好....”
她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
父母早逝,是奶奶一手把她拉扯大。
虽然日子清苦,但祖孙俩感情极深。
林耀东知道阮梅舍不得,柔声安慰:“放心,我给那家养老院捐过钱,他们最近才翻修过,环境很好。有单人间,二十四小时护工,还有医生定期检查。奶奶去了那里,比住在这里舒服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离这里也不远,你想她了,随时可以去看。”
阮梅看了看自己住的小房子——不到三十平米,墙壁斑驳,家具老旧。
又看看奶奶因为关节炎而肿胀的膝盖,呼出一口气。
“那我问问奶奶吧...”她小声说。
忽然,她抬起头,盯着林耀东:“我还没问你,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也住在这里....”
这问题她憋了很久。
阮梅不傻。
林耀东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靠近阮梅,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的房子正在建,”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等建好了才能和你一起搬进去啊。”
阮梅感受到林耀东吹到耳根的热气,痒痒的,害羞得赶紧躲开:“又胡说...”
她满脸通红,声音越来越小:“我还没答应你呢!再说...你都没有正式表白...”
她后面的声音细如蚊蚋,林耀东没听清,“你说什么?”
“哎呀~~没什么啦~~”阮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的“表白”要求,林耀东却没听到,她不好意思再提,赶紧拿着淘好的米走进客厅,放进电饭锅。
看着她慌忙的背影,林耀东笑了。
表白?这事干是不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