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两声枪响在狭窄的楼道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子弹撕开空气，狠狠地撞进黑豹庞大的身躯里，带出两蓬沉闷的血花。
黑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前扑的势头猛地一滞。但那股源自血脉的凶性，以及林凡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它没有丝毫后退。它只是晃了晃巨大的头颅，任由鲜血浸染乌黑的皮毛，一双赤红的兽瞳死死锁定着李副官，咆哮着继续前冲。
属于卡斯罗的狂暴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死亡的威胁没能吓退它，反而激起了它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它要撕碎眼前这个敢于伤害它和它同伴的人！
黄影和机灵鬼的攻击也已近在咫尺。它们没有黑豹那种一往无前的威势，却更加致命。它们贴着墙壁滑行，无声无息，利爪在水泥地上划出轻微的响动，目标直指李副官持枪的手腕和另一边的脚踝。
李副官的魂都快吓飞了。
他打中了一只，可那只黑得发亮的怪物竟然只是晃了一下，就更加凶狠地扑了过来！
他想调转枪口去射另外两只，可那两道影子快得超出了他的动态视力。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从楼道口传来。
紧接着，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端着步枪的士兵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楼道内纠缠在一起的几道身影。
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让整个空间的温度再次下降。
那声暴喝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让黑豹前扑的动作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黄影和机灵鬼也急刹车一般停下，弓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终究没有再上前一步。
它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身后的林凡。
它们的王没有下令，它们绝不后退。
林凡也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楼道口人影绰绰，一大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军官，肩膀上的军衔显示着他的身份不低，正是魏天成。在他身边，是那个叫厉沉的营长，后者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
再往后，是疯子哥和他护着的一群幸存者，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尤其是魏天成，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黄，看到身上两个血洞还在流血的黑豹，再看到被三只狗逼在墙角，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的李副官，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回事，李副官？”魏天成的质问声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李副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厉沉。
厉沉的视线与他对上，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得到了默许，李副官的底气瞬间足了。他颤抖的手稳定下来，枪口依旧指着那三只蓄势待发的狗，抢先开口告状。“报告长官！这些狗疯了！它们突然冲出来攻击我，我怀疑它们是想抢我手里的食物！我没办法，只能开枪自卫！”
他一口咬定是狗先发疯咬人，自己完全是正当防卫。
食物？
林凡的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极度的轻蔑。
这个人类在撒谎。
他甚至不需要去验证。那股萦绕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异香，以及小黄被剖开的腹部，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但他还是需要证词。
他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黄影和机灵鬼低声吠叫了几声。
黄影立刻回应，它的吠叫急促而愤怒：“我们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类从小黄的肚子里掏出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正在用布擦，看到我们，就立刻慌张地想把东西藏起来！他在撒谎！”
机灵鬼补充道：“小黄的尸体还热着，他刚杀了小黄！”
够了。
所有线索都对上了。
林凡缓缓转回头，再次对上魏天成的视线。
他昂起头，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充满压迫感的吠叫。
“汪！汪汪汪！”
在场的士兵和幸存者们听到的，只是愤怒的狗叫。魏天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这只白狗在挑衅。
厉沉的嘴角则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狗就是狗，再聪明，难道还能开口说话不成？死无对证。
然而，下一秒，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锋说……”
疯子哥身边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了。她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地复述着。
“白锋说，这个人类，在说谎。”
整个楼道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小女孩身上。
疯子哥也是一脸错愕，他低头看着丫丫，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魏天成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盯着丫丫：“小姑娘，你说什么？”
丫丫被这么多大兵盯着，吓得往疯子哥身后缩了缩，但她还是抬起头，看着林凡的方向，继续说道：“白锋说，那个军官，为了抢夺一样东西，故意杀害了它的手下。这是谋杀，不可原谅。”
谋杀？
不可原谅？
从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再配上她“翻译”的对象是一条狗，这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厉沉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李副官更是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一个能“听懂”狗话的小孩！
“胡说八道！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李副官色厉内荏地大吼，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长官，别听她瞎说！肯定是这狗太凶，吓到她了！”
魏天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看李副官，又看看那个虽然害怕但眼神却很认真的小女孩，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只从头到尾都异常镇定的白狗身上。
他是个军人，他相信证据和逻辑。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可能凭空编造出“谋杀”、“抢夺东西”这样条理清晰的指控。
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两边各执一词，现场的气氛僵持住了。
一边是自己的部下，另一边是展现出超凡价值的变异犬群和一个神秘的“翻译”小女孩。
魏天成陷入了两难。
他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他看向疯子哥：“疯子，这件事部队会调查清楚。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人和狗都受到了惊吓和损失。这样吧，作为补偿，你们团队这次需要的补给，我给你们加倍。”
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公道的处理方式。用物资来平息争端，保全双方的颜面，是末世里最常见的做法。
疯子哥还没来得及答话，一声充满不屑的低吼就响了起来。
是林凡。
他甚至懒得再通过丫丫翻译。
那一声低吼里蕴含的轻蔑和怒火，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听懂。
用食物来买他兄弟的命？
何其可笑！
魏天成感受到了那只白狗的拒绝，他的耐心正在被消磨。“白锋，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要明白，李副官是我华夏的军人，不可能你说杀就杀。见好就收，对你，对你的团队都有好处。”
他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然而，林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他缓缓移动脚步，走到了小黄的尸体旁边。他低下头，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小黄已经冰冷的身体。
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和狂怒，再次从他灵魂深处涌起。
他想起了这只忠心耿兢的流浪狗，想起它每一次摇着尾巴迎接自己，想起它在外围警戒时专注的样子。
现在，它就这么屈辱地死在这里，甚至连体内的力量结晶都被人剖腹取走。
如果今天他退了，那他这个王，还有什么资格带领它们？
林凡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里再也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刺骨的冰冷。
他再次发出一声低吠。
丫丫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这一次，她翻译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白锋说……今天，他必须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楼道的空气都凝固了。
“放肆！”魏天成终于被激怒了，他厉声喝道，“你这是在挑衅军队的威严！”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魏天成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所有士兵，齐刷刷地拉动了枪栓。
子弹上膛的清脆金属声连成一片，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带着死亡的最终通牒。
十几支黑洞洞的步枪枪口，同时对准了林凡，以及他身边的黑豹、黄影和机灵鬼。
只要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
李副官看到这一幕，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快意和恶毒。
畜生，终究是畜生。
跟军队作对，死路一条！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将它们撕碎的强大火力，林凡却连一丝一毫的退缩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挡在了自己三个手下的面前，独自面对着那十几支步枪。
他的身躯并不算高大，但在这一刻，却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志。
要杀他，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魏天成的手已经举起，只要挥下，就是一片血肉横飞。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魏上尉，等等。”
是疯子哥。
他排开众人，走到了魏天成的面前，他的视线扫过林凡，又看了看地上的小黄，最后落在了魏天成身上。
“这件事，能不能让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