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把手机塞进背包，拉上拉链。夜风吹得他衣角一荡，他站在街口没急着走，而是靠在路灯杆上点了一根烟。火苗从指尖跳出来，点燃了烟头，又迅速收回掌心。他吸了一口，看着远处车流发呆。
刚才那场直播赢了，但他心里不轻松。纸条上写的“你直播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一直在他脑子里转。他不是傻子，知道有人盯上了他，而且手段越来越阴。
他刚走到公交站台，手机响了。是快抖平台的推送通知，标题刺眼：《网红“焱火”曾因超速驾驶被多次处罚？网友曝出行车记录仪截图》。
周焱眼神一冷，立刻点开。文章发在本地一个生活公众号上，配图模糊，但能看出是一辆出租车在高速路上飞驰的画面，时间显示晚上九点。文里说这车常年超速，司机脾气暴躁，还曾和乘客打架。
评论区已经炸了。
“原来是个危险分子！”
“怪不得敢玩火，心理素质肯定有问题。”
“建议平台封号调查！”
周焱冷笑。他知道这是谁干的。那个公众号的运营人，是他以前出租车公司的主管王德海。当初他辞职时，对方当着全车队的面骂他不知好歹，还扬言要让他“在城里混不下去”。
没想到现在真动手了。
他没回出租屋，直接拐进路边一家24小时网吧。花十块钱开了台机子，登录交通管理局官网，输入身份证和驾照号。系统跳出他的驾驶档案——五年内零违章，无事故，无投诉。
清清楚楚，白纸黑字。
他截了图，存进手机。然后打开录音文件夹，翻出一段旧录音。那是他辞职那天录的。王德海把他叫到办公室，一边递烟一边低声下气地说：“周师傅啊，只要你现在走，别闹事，我亲自去传媒公司打招呼，保证薇姐签你，绝没有问题。”
声音清晰，语气谄媚，连背景里空调滴水的声音都听得见。
周焱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拔掉U盘，起身就走。
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支起手机支架，打开直播。镜头对准电脑屏幕，画面一亮，弹幕立刻冒出来。
“大神？你还敢播？”
“是不是来道歉的？”
“超速的事解释一下呗。”
周焱没理他们。他先把官网截图放上去，一字一句说：“有人说我超速？这是我的驾驶记录。五年，零违规。”
弹幕停了一瞬。
“卧槽，真是绿的？”
“这么干净？”
“截图能p吧……”
周焱冷笑，继续操作。他点开录音，按下播放键。
王德海的声音瞬间传出来：“……只要你别闹，我亲自去传媒公司打招呼，保证薇姐签你，绝没有问题。”
直播间静了三秒。
接着弹幕爆炸。
“这上司太跪了吧！”
“原来早就勾结传媒公司？”
“所以造谣是为了报复？”
周焱把录音暂停，看着镜头说：“他让我背锅，我不肯，他就编我黑料。现在你们告诉我，到底谁该被查？”
话音刚落，直播观看人数开始猛涨。转发量破万，话题冲上本地热搜榜第三。有眼尖的网友顺藤摸瓜，扒出那篇公众号文章的Ip地址，居然就在出租车公司办公楼里。
不到两个小时，原文章被平台打上“信息存疑”标签，账号限流处理。评论区水军集体消失，连带头带节奏的账号都被封了。
周焱关掉直播，没回家。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瓶冰啤酒，坐在台阶上慢慢喝。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平台私信：造谣文章已下架，账号进入观察期。
他又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赢了。”
他没回，把录音备份上传云端，再删掉本地文件。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这场仗打完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散开，露出几颗星星。他笑了笑，拎起背包朝街角走去。
那家烧烤摊还在营业，炉子冒着烟，老板正忙着翻串。周焱摸出手机，准备给朋友发消息约饭。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一条新私信，没有署名，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直播间后台界面，观众Id列表中，有一个名字被圈了出来。
那个Id叫“源点观测者”。
周焱盯着那名字看了两秒，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没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