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在弥漫。
椎名立希的坦白如同悬在空气中的微小尘埃被阳光照亮,无法忽视也无法轻易拂去。
每个人都在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下,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内心剧场却以每秒二十四帧的速度飞速上演。
最先打破这沉重沉默的,是要乐奈。
“啪嗒。”
她将舔得干干净净的勺子丢回空荡荡的巴菲杯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像一只餍足的猫咪,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那双灵动的眼眸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依旧紧绷着身体的椎名立希身上。
“有趣。”
她淡淡地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纯粹的陈述事实。
仿佛眼前这幕情感纠葛,是一场专门为她上演的情节跌宕的戏剧。
作为最好的下饭菜。
她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如同点睛之笔,精准地概括了核心矛盾的中心人物:
“诚酱,有趣的男人。”
玩世不恭一般的辞藻却一针见血。
那个有趣的男人确实如同一个巨大的引力漩涡。
不知不觉间,已将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难以挣脱。
这句评价让在场的几个人神色都没有为人所能够观测到的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长崎素世做出了反应。
“哎呀”
她轻轻叫唤了一声,那声音依旧柔和,带着她特有的能抚平毛躁的韵律感。
脸上重新挂起了无可挑剔的带着些许无奈和了然意味的温柔微笑。
“原来是因为海铃同学啊.......”
她仿佛恍然大悟,巧妙地将诚酱这个敏感词暂时搁置,将焦点引向了八幡海铃本身。
“海铃同学,确实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贝斯手呢,技术冷静又稳定。”
她说着公允的评价,语气自然。
然而,她的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诚酱......)
那个名字在她心底无声地划过,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也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想起四十四楼那个属于她和他的空间,想起那些安静陪伴的夜晚。
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外在表现不符的温柔。
那些记忆是真实的,温暖的,是她忙碌压抑生活中难得的慰藉。
(立希也.......)
她理解。
她怎么可能不理解?
珠手诚那样的人,就像暗夜中的灯塔。
或者更确切地说,像一种甜美而危险的烛火。
飞蛾一旦靠近,就很难不被吸引,不被蛊惑。
立希会陷入混乱,再正常不过。
但是......
一种微妙的危机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如同细小的蓝银草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处境,像极了那些电视剧里明明知晓丈夫在外招蜂引蝶,却还要在众人面前维持体面强颜欢笑的妻子。
(装作看不见吗?像过去母亲对待父亲那样?)
(不.......情况不同。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他身边从不缺少目光。只是......当这些目光来自身边熟悉的队友时,这种感觉......)
内心充满了可怜与苦楚。
她可怜的是似乎注定要与人分享的自己,苦楚的是那份无法独占甚至无法明确言说的情感归属。
立希的坦白,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一直试图忽略的现实。
对珠手诚抱有特殊情感的,远不止她长崎素世一个。
必须做点什么。
不能让话题一直停留在立希对诚的感情这个危险的方向上。
基于这种复杂的心理,长崎素世迅速调整策略,主动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领域。
她微笑着看向椎名立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不过,真没想到呢,海铃同学和 Rikki 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聊这么私人的话题了吗?”
“你们平时经常交流?”
“八幡海铃感觉平时不是在这个乐队演出就是在另外的乐队原初。”
“说实话要是我站在这样的位置之上,估计也没有办法达到她的那个高度。”
“能够在快三十多个乐队之中当雇佣兵。”
“相当的了不起啊。”
长崎素世也是贝斯手,说这些话题的时候相当的安全。
毕竟相当于是在讨论同行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性,也不会把问题导向到没有办法收尾的地方。
她试图将讨论重心转移到八幡海铃与立希的友谊。
以及那句不会和你抢背后的属于海铃本人的动机上。
这既给了椎名立希一个喘息和缓冲的空间,避免了她被当场公开处刑的尴尬。
也暂时将那个危险的漩涡中心珠手诚屏蔽在了讨论范围之外。
与此同时,其他人的瞬间反应也值得玩味。
千早爱音似乎终于从“Rikki 居然会为恋爱烦恼”这个巨大的冲击性事实中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在立希和素世之间来回移动。
脸上写满了信息量过大我需要时间处理的懵懂与惊讶。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而高松灯自始至终,都用她那双纯净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椎名立希。
她没有因为话题涉及到珠手诚而产生任何嫉妒或不满的情绪。
仿佛无论立希的答案是什么,无论她喜欢的是谁,她都会全然接受。
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疏离的沉默以及黎姐。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存在而已。
小小的咖啡桌旁,五个少女,五颗心,因为椎名立希的坦白而泛起了各自不同的波澜。
当然,这一切还有一个巨大的罪魁祸首,你说是谁呢?
好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