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酱?”
佑天寺若麦自然是知道珠手诚的习惯的,会刻意使用不同的称呼来区分不同的身份。
所以说如果想要触及自己主人的另一面的话,那么好好的使用另外的称呼是必须的。
这样的话佑天寺若麦也能够感受到什么叫做诚酱,他在这一面之下表现出来的状况是怎么样的。
佑天寺若麦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在密闭的车厢里漾开微弱的涟漪。
她知道自己有些逾矩了,但方才商场里那个会认真挑选儿童玩具会说人是鲜活的的珠手诚,与记忆中那个永远带着掌控笑容的“诚老师”形象产生了裂痕。
她鬼使神差地,想用更亲近的称呼去触碰那道裂痕后的真实。
“嗯?”
珠手诚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听到这声称呼只是从喉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算作回应。
他没有看她,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这声称呼并无特别。
但这平淡的反应,反而让喵梦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没有纠正,没有不悦,甚至没有投来那种让她无所遁形的审视目光。
这本身就像是一种默许,一种纵容?
“没什么。”
她几乎是立刻退缩了,将涌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句关于赎身关于平等的宣言,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勇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她终究还是不敢。
过往那些被掌控被交易的记忆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拽回了她差点飘远的心神。
她怎么能因为一次看似“心血来潮”的善意,就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
这或许只是他另一种形式的驯化,更温和,也更致命。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但与来时那种沉闷的警惕不同,此刻的沉默中掺杂了一种难以言喻比起昨夜和今夜更加粘稠的复杂情绪。
喵梦抱着那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包装纸。
里面装着的是她弟弟妹妹们会真心喜爱的礼物。
是珠手诚基于她的描述甚至询问了细节后挑选的。
这份用心像一块温暖的炭,熨帖着她内心深处某个冰冷坚硬的角落。
就像是在遥远的故乡,这个春季也偶尔会需要使用碳来温暖房间一样。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更深的寒意也随之升起——
如果连这份用心都是算计的一部分。
那她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渗透和掌控的?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神情平静的同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就是这个男人,可以一边用资源将她牢牢绑定,一边又轻描淡写地击碎她工具人的自我认知。
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或者,两者都是?
这种认知上的混乱让她感到无比疲惫,比连续打几个小时的鼓还要累。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了她公寓楼下。
“到了。”
珠手诚解开安全带,声音打破了沉默。
“……谢谢您送我回来,诚老师。”
喵梦也立刻解开安全带,抱着购物袋,低声说道。
称呼又回到了安全距离。
珠手诚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紧抱着袋子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里确实比起平时看起来更用力一点。。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也没有选择进入房间,要求她的侍奉。
“早点休息,明天练习别迟到。”
“是。”
喵梦应道,然后像逃离什么似的,迅速打开车门下了车。
站在公寓楼下,看着珠手诚的车灯划破夜色无声地汇入车流消失不见喵梦才缓缓松了口气。
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却并未消散。
她抱着礼物,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她身后依次熄灭。
光线明灭间,她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如同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内心。
回到那个狭小却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她将购物袋小心地放在桌上。
看着那些精心挑选的礼物,商场里珠手诚平静说出“人是鲜活的,不是工具”时的样子,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改观悄悄探出头来。
或许........他并不完全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
或许,在那层深不可测的掌控欲之下,真的存在着一丝……
对她作为“佑天寺若麦”这个独立个体的扭曲的尊重?
还是说始终他想要掌控的仅仅只有那个被丝线束缚在了舞台之上的“A·m·o·r·i·s”?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更强烈的恐惧和疑虑压了下去。
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危险的想法。
不能动摇。
佑天寺若麦。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旦开始抱有幻想,就是彻底沦陷的开始。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质依旧没有改变。
这些礼物,这份善意,或许只是包裹着糖衣的更难以抗拒的指令。
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灯火,眼神复杂。
赎身的道路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而那个她立志要堂堂正正站在其面前的男人,此刻在她心中,形象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模糊和复杂。
你是谁?
我是谁?
你需要的我是谁?
她分不清啊。
这种迷茫,比单纯的畏惧,更让她感到无助。
“你怎么了?站在门口这么久?”
Raise A Suilen的layer就住在她的旁边。
layer是她尊重的前辈和目标。
至少不能够在她面前失态。
“没什么。”
佑天寺若麦开始尝试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