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丰川祥子看着眼前的两人,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长崎素世还没有从之前的那个雨夜之中走出来,丰川祥子也没有完全从之前的那一个雨夜之中走出来。
现在两人产生的交集也仅仅只是因为珠手诚而重新产生的而已。
“贵安。”
丰川祥子用着月之森的口音保持着自己的疏离。
一贯的冷漠能够暂时让现在的热情暂时冷却下来。
长崎素世在那一天之后也依旧没有能够完全理解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这一句冷冷的:“贵安”确实让人感受到有点冷漠。
不过重新从同学的角度来书写两人的关系的话,还是不错的。
长崎素世内心回忆起来了当时在咖啡馆之中丰川祥子对于重组苦来兮苦请求的明确拒绝。
也想起来了之前即使是跪在了珠手诚面前也没有办法重组苦来兮苦的苦涩。
这样的情感实在是有点奇妙。
“贵安。”
长崎素世当然知道回复月之森相互打招呼的回应究竟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这冰冷的贵安并不是十分的能够让人感受到温暖。
珠手诚卡在两人之间。
被一人分走了左边的肩膀,一人分走了右边的肩膀。
有些时候问题不去调节的话只会变得越来越难。
但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切入点去解决问题的话,也会让问题不断的发酵。
“走吧,一起回去。”
“啊?”
长崎素世还不知道珠手诚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和丰川祥子一起回去?
难道她现在竟然能够依靠邦多利片场的古法开盒直接跟到家里面去吗?
当看到丰川祥子最后按下了四十楼的按键之后,长崎素世悬着的心终于似了。
“欢迎,家里面有点乱。”
丰川祥子回去之后把书包里面背着的几十瓶啤酒随意丢地上一边。
长崎素世进门之后几乎可以再第一时间闻到的就是酒气。
啤酒的酒味可以说得上是在酒味之中相对来说比较温和不刺鼻的。
长崎素世站在门口,仿佛被无形的壁垒钉在了原地。
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眼前所见与她记忆中那位永远矜持优雅带着月之森大小姐光环的丰川祥子形成了无比刺目的反差。
第一是距离的震惊。
丰川祥子,这个曾让她仰望追逐,又在她最卑微的乞求下决绝离开的人。
竟然就住在她的楼下?
仅仅几层楼板之隔?
这种物理上的临近与她心中那道因被拒绝而拉开的仿佛遥不可及的鸿沟产生了剧烈的错位感。
让她一时有些晕眩。
然后是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
这哪里是有点乱?
这简直是一个微型的被酒精浸泡过的巢穴。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温和的啤酒麦芽香气。
还有一种沉闷的带着颓废气息的酸腐味道。
空啤酒罐东倒西歪,有些还残留着些许琥珀色的液体,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书本乐谱与空罐子杂乱地堆在一起。
桌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窗帘紧闭。
只有电视屏幕闪烁的微光提供着些许照明。
映照出祥子脸上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漠然。
这绝非她认识的那个时时刻刻维持自己骄傲的丰川祥子。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心痛与难以置信的情绪攫住了长崎素世。
那属于她性格深处的近乎本能的母性与关怀,瞬间压过了所有复杂的过往和刚刚重新确立关系带来的羞涩。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脱口而出:
“祥子……?你……你怎么……这些酒是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走近几步,目光扫过那些空罐子,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是遇到什么非常困扰的事情了吗?这样喝对身体太不好了!”
丰川祥子背对着她。
正弯腰将新买的啤酒往冰箱里塞。
动作僵硬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比刚才更加冰冷。
带着明显抗拒的语气生硬地回应:
“……不关你的事。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这熟悉的将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像一盆冷水。
却没能浇熄长崎素世心中的担忧,反而让她更加确定祥子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没有因为这份拒绝而退缩。
反而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空罐,将它们归拢到垃圾袋里。
又找到抹布,擦拭着积灰的桌面,丰川祥子眼中甚至有一瞬,似乎从她的身影之中找到了谁的影子?
“也许是不关我的事。”
长崎素世一边收拾,一边轻声说道。
声音不像质问更像是妈妈在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是,看到认识的人这样谁都会担心的吧?尤其是……尤其是祥子你……”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你曾经不是这样的之类可能刺激到对方的话。
丰川祥子依旧沉默着,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
她关上冰箱门,转过身靠在冰箱上。
看着长崎素世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
房间里只剩下长崎素世收拾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长崎素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准备将垃圾袋系紧时,一个几乎像是叹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家里……出了点事。”
丰川祥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后的沙哑,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只是需要一点东西。”
“让自己不去想。”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细节。
没有抱怨没有诉苦。
只是用一个模糊的家里出事和需要东西来解释这满室的狼藉与酒气。
但这浅尝辄止的透露对于一向将真实情绪严密包裹的丰川祥子而言,已经是一种难得的、近乎示弱的信号。
曾经软糯的丰川祥子并没有死透。
长崎素世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没有追问,没有试图挖掘更深的原因。
她只是转过身看向丰川祥子。
“我明白了。如果……如果你需要有人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待着……我就在楼上。”
她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承诺。
只是提供了一个存在的选项。
丰川祥子倒是认出来了。
有人仅仅只是和他三分相似,便能够看出来。
这是珠手诚的路数。
这对于珠手诚来说是正常的安慰路数。
果然。
近朱者赤。
近墨者尼。
靠近珠手诚的家伙也自然而然会学会一点和人相处的技巧。
有时候过多的关怀反而是一种负担。
而这种保持着适当距离的沉默的支持。
或许才是此刻的丰川祥子更能接受的。
丰川祥子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出言驱赶。
房间里的酒气似乎淡了一些。
“好了,别愣着了,上来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