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心里正美滋滋呢。
孙小凤吃了瘪,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招惹她,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平息了下去。
她觉得天更蓝了,草更绿了,连干活都更有劲儿了。
她想着,这次能这么顺利,顾言也是出了很大的力,而且之前背她回家、跳河救她,都帮了大忙。
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谢谢他。
这天下了工,孟姣特意揣了两块舍不得吃的水果硬糖,在顾言常去砍柴的小路旁等着。
远远看到顾言背着捆柴火走过来,孟姣扬起笑脸,快步迎了上去:“顾言!”
顾言脚步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一眼。
不过那眼神,黑沉沉的,没什么温度,甚至比他们最初不认识的时候还要冷一点。
然后,他就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连脚步都没放缓。
孟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举着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哎?什么情况?
她愣在原地,看着顾言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极了。
“顾言?”她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前面的人影毫无反应,很快就拐过弯,不见了。
孟姣收回手,看着掌心里的两块水果糖,皱起了秀气的小眉毛。
这人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还是谁又惹他了,怎么突然就甩脸子了?
她回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没得罪他啊,不对,是自从上次解决了孙小凤之后,好像就有点不对劲了。
之前偶尔还能碰个面,他会看她一眼,或者她道谢他能嗯一声。
这几天,他是彻底把她当空气了。
孟姣想不明白。
她当时那么说,是为了澄清谣言,也是为了他好啊!
他被传这种闲话,不是更麻烦吗?
她撇清关系,对他俩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怎么还不领情呢?
“哼!不理就不理!谁稀罕!”
孟姣也有点来气了,把糖塞回自己口袋,气鼓鼓地回家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还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呢!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战,悄然开始了。
顾言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路上碰到孟姣,目不斜视,集体干活,绝对不跟孟姣分到一组,哪怕孟姣故意在他附近跟小草大声说话,他也像没听见。
孟姣一开始还试图用眼神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和疑惑,后来发现完全是对牛弹琴,她也火了。
帮过几次忙了不起啊,姐不伺候了!
她也开始有样学样,看到顾言,小下巴一抬,当做没看见。
两人明明住在相邻的区域,干活的圈子也重合,却硬是营造出了一种王不见王的感觉。
小草夹在中间,感觉凉飕飕的。
“姣姣姐,你和顾言……咋了?吵架了?”
“谁跟他吵架?我都不认识他!”孟姣嘴硬。
小草:“……”
明明之前还让人家背,还躲人家怀里呢。
算啦,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估计两个人是闹什么别扭了吧。
这天挑水,孟姣晃悠悠地提着半桶水,走得有点吃力。
眼角的余光瞥见顾言从另一边过来,她立刻挺直腰板,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加快了脚步。
顾言脚步似乎缓了缓,目光在她有些颤抖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嘴唇微动,但最终什么也没做,更快地走开了。
孟姣看着他几乎是逃离的背影,心里那股邪火又冒上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竟然有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她把水桶往地上一放,溅出不少水花。
“莫名其妙!阴晴不定!怪胎!”
她决定了,除非他主动开口,否则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跟他先说一句话!
这朋友,不交也罢!反正只是普通的关系!
而另一边,快步走远的顾言,紧抿着唇,心里也堵着一口气。
原来在她心里,他们之间,就只是普通关系,甚至不算朋友……
那她之前对他笑,跟他道谢,趴在他背上……
他还以为,他们至少算是朋友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烦躁,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少年的心事。
他不懂得表达,只能用最笨拙的沉默和远离,来掩饰那份连自己都尚未明晰的别扭情绪。
两个半大孩子,一个觉得对方不识好歹,一个觉得对方划清界限,各自憋着一股劲,把这莫名其妙的冷战进行到底。
不过自从跟顾言疏远后,孟姣觉得日子都好像少了点滋味。
虽然她告诉自己不在乎,可每次看到顾言那副把她当空气的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小火苗。
这天傍晚,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
孟姣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晾衣服。她家和顾言家就隔着一个篱笆,踮踮脚就能看到对面院子的大致情况。
她正踮着脚,费力地把一件稍微厚实点的外套往晾衣绳上搭,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就往隔壁院子瞟了一眼。
这一瞟,可不得了。
只见隔壁院子那棵树后面,半个脑袋正鬼鬼祟祟地探出来,不是顾言是谁。
他显然没料到孟姣会突然看过去,两人视线隔着篱笆,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正着。
顾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慌乱,眼睛猛地睁大,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红透了,比天边的晚霞还鲜艳。
他大概是想立刻缩回去,可身体不听使唤,就那么傻愣愣地保持着探头偷看的姿势,跟孟姣大眼瞪小眼。
孟姣也愣住了。
举着衣服的手都忘了放下。
他……他在偷看自己?
刚才那眼神,分明是在看她这边,不是偶然瞥过,是那种很专注、偷偷的看。
一瞬间,孟姣心里莫名其妙的气恼委屈,好像一下就消失了。
原来这家伙不是真的想把她当空气啊,那他之前摆什么臭脸?
孟姣心里忽然有点想笑。
她故意板起脸,把手里的衣服搭好,然后双手叉腰,一幅娇蛮的样子,冲着那边扬高了声音:“喂!顾言!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还是我家院子比你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