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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迷局,旧识初逢

人间江南的梅雨时节,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缠绵与潮湿。青瓦巷的石板路被连日雨水浸泡得油亮,映着两侧屋檐下灯笼晕开的、昏黄而温暖的光。雨丝细密如帘,将白日的喧嚣隔绝,只余下夜雨敲打青瓦的淅沥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新湿气。

易安撑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缓步走在巷弄深处。她身着玄色粗布衣裙,样式简单,毫无纹饰,墨发用一根乌木簪子松松绾起,几缕碎发被潮气濡湿,贴在清瘦的脸颊旁。她刚处理完城西城隍庙的异动——一只因执念滞留人间的孤魂,引来了些许不入流的精怪,搅得附近居民夜不能寐。耗费了些许时辰超度安抚,此刻眉宇间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眸子依旧沉静,如同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深不见底。

“易安姑娘!”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女声穿透雨幕,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与急切。

易安抬眼望去,只见巷口暖黄的灯笼光下,一个身着鹅黄绫罗仙裙的少女正提着裙摆快步跑来。少女身姿轻盈,裙袂翻飞间绣着的流云暗纹若隐若浅,周身萦绕着一缕与这凡间烟火气格格不入的纯净仙气,正是余娉。她跑到近前,额发被细密的雨丝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鼻尖冻得微红,一双杏眼却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易安手腕微转,伞面便不着痕迹地倾斜,将奔跑而来的少女完全笼罩在干燥的伞下。她空着的左手抬起,指尖凝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轻轻拂过余娉湿漉的发梢,那些水珠便瞬间蒸腾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暖意。“不是让你在‘尘缘居’等我么?这雨夜寒凉,怎的跑出来了?”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从容,看向余娉的眼神里,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对待晚辈般的纵容。

余娉浑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极为自然地伸手挽住易安的胳膊,力道亲昵又依赖:“我担心你嘛!城隍庙那边阴气重,你一个人去,我总是不放心。”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物事,献宝似的递到易安面前,“你看,我买了醉仙楼的桂花糕!伙计说是今日最后一屉了,我怕凉了不好吃,一直用灵力温着呢!”油纸包还透着温热的触感,桂花的甜香混着雨水的清冽,悄然弥漫开来。

这熟悉的味道,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开启了易安记忆中尘封的角落。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冰冷彻骨的妖界牢狱,唯一的光亮和暖意,便是凌姌偶尔偷偷送来、夹杂着担忧与风险的桂花糕。那时的甜,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是困境中难得的慰藉,也是沉重负担的象征。

易安接过那尚带余温的油纸包,指尖无意间触到余娉微凉的手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反手握住余娉的手腕,一股温润平和的灵力如涓涓细流,缓缓注入,驱散着少女因淋雨而侵入经脉的寒意。“下次莫要如此了,”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初入凡尘,仙体虽纯,但对人间游离的阴邪之气抵御不足,贸然沾染,于修行无益。”

余娉乖巧地点头,脑袋依赖地靠在易安的肩膀上,像只找到了庇护的雏鸟:“知道啦,易安姑娘,我都听你的。”她是仙界新晋的仙子,因在仙门试炼中天赋出众,被派来人间接引、处理那些游荡或误入的跨界生灵,与易安搭档已有半载。在她眼中,易安博闻强识,沉稳可靠,总能在纷乱中寻得头绪,在危难时护她周全。虽名义上是搭档,但在她心里,易安更像是亦师亦姐的存在,让她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和依靠。她早已不记得,在很多很多年前,自己曾蜷缩在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怀里,怯生生地喊着“姨娘”;更不记得,眼前这个总是一身玄衣、气息平和的易安姑娘,与记忆中那道模糊而温暖的身影有何关联。

两人并肩走在被雨水洗刷得光滑的青石板上,伞下的空间狭小而安宁,只有脚步声和雨滴敲击伞面的细碎声响,交织成一片静谧。易安微微侧头,看着身边叽叽喳喳说着坊间见闻、眼眸清澈如初生小鹿般的余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的柔和。她活了太久,见过仙妖纷争的残酷,尝过生死别离的苦涩,也历经了背叛与利用。余娉的这份不谙世事的纯粹与鲜活,像是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照进了她早已沉寂如水的心渊。守护她,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一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承诺,无关记忆,只关乎本能。

转过巷角,那家名为“尘缘居”的客栈便在眼前。客栈门面不大,挂着两盏在风雨中微微摇晃的红灯笼,光线昏黄,却莫名给人一丝安稳的感觉。易安刚欲迈步,身形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妖气,精纯而隐晦,带着妖界皇室特有的、若有若无的威压感,正隐匿在客栈二楼的某处阴影之中。那气息之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以及一丝……被极力压制着、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混杂着嫉妒与怨怼的敌意。

是她。凌姌。

易安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她身陷囹圄、不得不假死脱身之时,将最重要的“托付”——尚且年幼的余娉,交予照顾的妹妹。百年光阴弹指过,她以为彼此早已是陌路,却未曾想,会在这凡间雨夜,如此突兀地重逢。

她不动声色地将余娉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周身那平和的气息瞬间收敛,变得如同出鞘的剑锋般警惕。伞沿滴落的雨水,似乎也在这瞬间凝滞了几分。

“易安姑娘,怎么了?”余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客栈二楼,清澈的眼眸中泛起疑惑。她也感应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属于妖族,且绝非善类。仙妖殊途的训诫让她本能地运转起体内仙力,周身泛起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晕,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她全然不知,这股让她戒备的妖气主人,曾是她懵懂幼年时,除却易安(或者说,那时的任鸣谙)之外,最为依赖的“姨娘”。

“无妨,”易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安抚的意味,“先进去,跟紧我。”她没有点破,只是将手中的油纸伞收拢,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溅开细小的水花。她护着余娉,迈步走进了客栈大堂。

大堂内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掌柜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老木头受潮后的霉味,墙角挂着蛛网,透着一股年久失修的破败感。

“掌柜,两间上房。”易安屈指,轻轻叩了叩柜台桌面,声音清冷,不大,却足以惊醒梦中人。

掌柜一个激灵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打量了两人一番,目光在易安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讶异于这玄衣女子身上那股沉静不凡的气度,随即连忙堆起笑容:“好嘞!二位姑娘,楼上最里头还有两间上房,清净是清净,就是位置偏了些,您看……”他递过两把带着锈迹的铜钥匙,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间触到了易安的手背,带起一丝微弱的、不似活人的阴冷之气——显然是被楼上那股强大的妖气所慑,心神失守,沾染了些许异样。

易安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避开那接触,接过钥匙,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心中更沉了几分。她拉着余娉,转向那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楼梯有些年头了,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这声音,莫名地与记忆中妖界地牢里,铁链拖曳过冰冷石地的声响重叠在一起,让易安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涩了一瞬。

二楼的走廊比楼下更为昏暗,只有尽头两间房的房门缝隙里,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易安刚走到自己房门前,还未拿出钥匙,走廊最深处的阴影里,一道窈窕的身影便缓缓踱了出来。

那是一位身着绯红罗裙的女子,衣裙料子是极名贵的鲛绡,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墨黑的长发如瀑倾泻,仅用一支赤金镶嵌红宝石的飞凤步摇松松挽起,步摇下垂着细长的金丝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碰撞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她眉眼秾丽,肤光胜雪,唇色却点得嫣红,眼尾微微上挑,一颗小小的、殷红的泪痣缀在眼角,平添了几分蚀骨魅惑与疏离傲气。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却精纯无比的妖力波动,正是凌姌。

凌姌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丝线,直直缠绕在易安身上。那目光里混杂着审视、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岁月酝酿得愈发浓烈的、近乎偏执的委屈与怨怼。她的视线细细描摹着易安平静无波的眉眼,掠过她身上那件毫无特色的粗布衣裙,最终,定格在她与余娉自然交握的手上。刹那间,眼底那冰封的怨怼仿佛被点燃,迸射出一丝凌厉的、几乎要将那交握之手灼穿的嫉妒。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便被一抹更深沉、更意味深长的笑意所取代。她的目光,缓缓移到了余娉身上,那笑意便愈发浓艳,带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玩味的兴趣。

“这位小仙子,生得真是玉雪可爱,灵气逼人。”凌姌率先开口,声音娇柔婉转,如同春日莺啼,却又带着一丝妖族天生的、蛊惑人心的魔力。她莲步轻移,款款上前,目光在余娉身上流转,从她鹅黄的仙裙到她因戒备而微微绷紧的小脸,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不知小仙子如何称呼?仙乡何处?”

余娉被她那过于直接和带着评估意味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易安身后又缩了缩,却还是鼓起勇气,带着仙族对妖族固有的疏离感回应道:“我名余娉,来自仙界。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仙界与妖界素有约定,非通传或必要,不得随意擅入人间界,凌姌的出现,本身就已逾矩。

“我名凌姌。”凌姌笑意盈盈,语气亲昵得仿佛是与自家小辈说话,“不过是来这红尘俗世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没想到,竟能遇上这般钟灵毓秀的小仙子,真是……缘分妙不可言。”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手,那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如同浸了血,就要去触碰余娉的脸颊,动作自然而熟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像极了当年照顾那个怯生生小女孩时的姿态。

余娉猛地偏头躲开,眼神里的戒备更深,甚至带上了几分薄怒:“你是妖族!仙妖有别,还请自重,离我远些!”

“哎呀,小仙子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凌姌故作委屈地撇了撇红唇,眼神却依旧焦着在余娉身上,那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被遗忘而产生的落寞与苦涩,“姐姐我又不会害你,不过是觉得你投缘,打心眼里喜欢。仙妖殊途又如何?因果轮回,缘起缘灭,说不定你我前世,还是至亲之人呢?”她这话,语带双关,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易安。

易安心中骤然一紧。凌姌这是在做什么?她明明知晓余娉的身份,知晓当年的托付,为何还要这般刻意地接近和试探?她上前一步,身形巧妙地完全挡住了余娉,隔开了凌姌那过于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冷意:“凌姑娘,娉儿年纪尚小,不谙世事,若有冒犯之处,我代她致歉。夜色已深,我等旅途劳顿,需得休息了,恕不奉陪。”

凌姌的目光终于从余娉身上移开,落在易安脸上,那娇艳的笑容淡去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这位姑娘,何必如此紧张戒备?我不过是见小仙子可爱,想与她多说几句话罢了。再者……”她话锋一转,视线在易安和余娉之间来回扫视,“我看姑娘与这小仙子关系匪浅,不知二位是……”

“我是她的前辈,亦是她的搭档,奉命协理人间跨界事务。”易安淡淡回应,刻意强调了“搭档”与“奉命”的关系,意在划清界限,也是在提醒凌姌,莫要忘了身份,莫要逾越。

“哦?原来是公务在身。”凌姌眉梢微挑,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讥诮,“姑娘倒是尽职尽责,对小仙子呵护有加。不过,这小仙子确实招人怜爱,也难怪姑娘如此上心。”她说着,目光再次转向被易安护在身后的余娉,语气愈发温柔,甚至带上了几分诱哄,“小仙子,这凡间繁华,有趣的事物数不胜数,更有许多仙界尝不到的美味珍馐。不若随我去逛逛?姐姐保证,定让你领略到这红尘最美的景致,最快活的滋味。”

余娉毕竟年少,对未知充满好奇,听闻此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犹豫和心动。但她抬眼看到易安紧绷的侧脸和冷峻的眼神,那点心动立刻被压了下去,坚定地摇头:“多谢好意,不必了。我要随易安姑娘查案,不能擅自离开。”

“查案有何趣味?无非是些阴魂精怪,徒惹晦气。”凌姌故作惋惜地叹息,眼神却再次瞟向易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再说了,有你家易安姑娘这般人物在,什么案子破不了?小仙子,你就陪我片刻,我保证,完完整整地将你送回,绝不耽误你们的正事。”她的话语如同蛛网,细细密密地缠绕上来,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易安的眉头蹙得更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姌话语下的步步紧逼,也能猜到她这般作为的意图。凌姌是故意的,故意表现出对余娉超乎寻常的兴趣,借此来刺激她,试探她的底线,逼她露出破绽。她知道凌姌心中有怨,怨她当年不告而别,怨她百年来的“死讯”,怨她如今改头换面,却对余娉百般呵护,而对她这个曾经的妹妹视若无睹。

“凌姑娘,请自重。”易安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如同结了冰霜,“娉儿是我的伙伴,我自有责任护她周全,不会让她跟随来历不明之人涉险。若你只是游历人间,我无权干涉;但若你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讲情面。”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起来,虽未泄露半分妖力或仙力,但那属于强者独有的、无形的威压却弥漫开来,竟让走廊内流动的空气都为之凝滞,凌姌周身那原本张扬的妖气,也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流转不畅。

凌姌心中剧震。这股威压……绝非普通凡人甚至普通修士所能拥有!她更加确信,眼前这个自称易安的玄衣女子,就是她那本该早已埋骨黄土的姐姐——任鸣谙!只有她,那个拥有仙妖混血、天赋卓绝的姐姐,才有可能在隐藏了所有妖族特征与仙族气息后,依旧拥有如此强大的灵魂威压!

“不讲情面?”凌姌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心碎,“我是什么来历,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任……”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只有易安能清晰地听到,“……鸣谙!你当真要如此对我?连一个相认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那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易安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果然,她还是认出来了。即便改换了容貌,收敛了气息,变换了身份,那份源自血脉的感应和百年的执念,还是让凌姌一眼便看穿了她。

易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凡间潮湿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再次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波澜不惊。“凌姑娘,你认错人了。”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我叫易安,并非你口中的任鸣谙。若你再执意胡言,我便只能请你离开此地。”

凌姌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冷漠疏离的模样,心中的委屈、愤怒、不甘与百年来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不肯认她?为什么宁愿对一个故人之女(甚至那故人……)百般呵护,却对她这个血脉相连、曾相依为命的妹妹如此残忍?当年在妖界,若非她一次次冒险潜入牢狱送食送药,若非她在暴戾的父王面前苦苦周旋哀求,她任鸣谙怎能熬到假死脱身的那一天?她将余娉视如己出,悉心教养,生怕有负所托,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和百年后陌路般的冷漠!

“好……好一个易安姑娘!”凌姌咬着牙,一字一顿,眼底那抹猩红之色愈发浓重,周身的妖气不再压抑,如同沸腾的岩浆般轰然爆发!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的、本就不甚明亮的烛火剧烈地摇曳起来,光影疯狂跳动,将墙壁上的阴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魅形态。“既然你铁了心不认我,那我也无需再与你讲什么旧日情分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动,竟不是攻向易安,而是再次直取被易安护在身后的余娉!这一次,她指尖凝聚的妖力不再是试探,赤金色的光芒凝成实质般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戾地抓向余娉的肩头!她要逼她出手,要逼她承认!要看看在她心里,究竟是这个忘了前尘的小仙子重要,还是她这个妹妹重要!

余娉何曾见过如此阵仗,那凌厉的妖气扑面而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吓得她脸色煞白,想要闪避,却发觉周身气机已被锁定,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易安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玄色的衣袖翻飞间,已严严实实地将余娉完全护在身后。同时,她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并未有任何光华闪耀,却仿佛凝聚了周遭所有的光线与气息,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无比的锋锐之气凭空而生,精准无比地劈向那赤金色的妖力利爪!

“铿——!”

一声并非金铁交鸣,却更为沉闷震撼的巨响在狭窄的走廊中炸开!两股力量悍然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两侧的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几盏摇曳的烛火终于彻底熄灭,整个二楼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两人对峙的模糊轮廓。

“凌姌!住手!”易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你要找的人是我,与娉儿无关!莫要伤及无辜!”

凌姌被那反震之力逼得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易安的方向,听着她话语中对余娉毫不掩饰的维护,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如同野火燎原,几乎要将她最后的理智吞噬。“伤她?”她声音尖利,带着泣音,“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任鸣谙,你看清楚了!在你心里,我凌姌到底算什么?!当年你将她托付于我,我倾尽心力照料,视若珍宝!可你呢?!你一场假死,瞒天过海,独留我一人在那吃人的妖界苦苦支撑!如今你回来了,改头换面,对她千般好万般护,却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我!你告诉我!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你对得起我当年为你做的一切吗?!”

她的控诉如同泣血,字字句句都砸在易安的心上。那些被尘封的过往,那些不得已的苦衷,那些深埋的愧疚,在此刻被凌姌毫不留情地撕开,鲜血淋漓。

易安的身影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知道,她欠凌姌的,太多太多。当年的不告而别,确实是无奈之举,仙妖两界的追捕,自身血脉的秘密,都让她不能将凌姌牵扯进来。她以为“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对彼此都是。这百年来,她并非没有关注凌姌,知道她在妖界步履维艰,知道她为了保护余娉,承受了多少压力。

“……抱歉。”易安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当年之事,是我之过。但我所为,亦是不愿牵累于你。”这是她唯一能给出的解释。

“不愿牵累?”凌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凄厉地笑了起来,“好一个不愿牵累!你可知我这一百年是怎么过的?!任鸣谙,你太自私了!你永远只想着你自己!”话音未落,她周身妖力再次暴涨,比之前更为狂暴,赤金色的光芒甚至照亮了她因愤怒和伤心而扭曲的艳丽面孔,显然已是情绪失控,不管不顾地再次合身扑上!这一次,目标直指易安!

易安心中叹息,知道言语已无法平息凌姌的怒火与伤痛。她只能再次出手。两道身影在黑暗的走廊中迅速交错,妖力与那无形却强大的力量不断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客栈似乎都在随之震动。木屑纷飞,残余的家具在力量的碾压下化为齑粉。

余娉蜷缩在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吓得浑身冰冷,连仙力都几乎运转不畅。她看着黑暗中那两道模糊缠斗的身影,听着凌姌那字字泣血的控诉,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茫然与恐惧。任鸣谙是谁?易安姑娘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叫凌姌的妖族会说易安姑娘假死?又说自己照顾过她?这些话语如同破碎的镜片,在她脑海中闪烁,却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她只觉得心口闷得发慌,仿佛有什么被遗忘的重要东西,正要破土而出,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牢牢挡住。

“够了!”易安一声清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似乎不愿再纠缠下去,寻得一个间隙,周身气息骤然一变,一股更为浩瀚磅礴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凌姌那狂暴的妖力压制、封锁!

凌姌只觉得周身一沉,沸腾的妖力如同被冻结的江河,再也无法调动分毫!她惊骇地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暗中易安的方向。这种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凌姌,”易安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以及不容反驳的决绝,“旧事已矣,多说无益。我如今只是易安,也只会是易安。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执迷不悟。”

凌姌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那模糊的轮廓,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不甘与绝望,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执迷不悟……哈哈……好一个执迷不悟……”她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任鸣谙……你今日不认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易安沉默着,没有回应。她抬手一挥,那禁锢着凌姌的力量悄然散去,但凌姌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不再看她们一眼。

走廊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不知疲倦地响着,仿佛在哀悼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易安转身,走到仍处于惊惧茫然中的余娉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将一股温和的灵力渡了过去。“没事了,娉儿。”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我们回房。”

余娉抬起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易安在黑暗中依旧沉静的侧脸,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个带着颤音的“嗯”。

易安拉着她,无视了靠在墙边、如同失去灵魂的凌姌,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将余娉轻轻推了进去。在房门合上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似乎极快地扫过走廊尽头那抹颓然的红色身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法言说的、深沉的痛楚与歉疚。

门,轻轻合上。

也将所有的纷扰、质问与汹涌的情感,暂时隔绝在了门外。

走廊里,只剩下无声滑落的泪,与窗外无尽的、冰冷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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