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时浩失魂落魄地回了书院。他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也不喝。
这些日子,他已经离京中上流圈子很近了,他似乎已经融入了进去。
可是,这次落榜,他一下子又跌回了原地,变成了那个原原本本的他。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姑妈吕王氏夫妇。这对夫妇对他寄予厚望。
他自己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纵然有那么一点点亲情在,但在现实面前,那么一丢丢亲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是因为这次失利,姑妈就对自己失望了,放弃了自己。那么,他可能在京中都无法立足。
王时浩都做好了最卑微的心理准备了。他要跪下求姑妈姑父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会更加努力读书,力争在春闱中榜。
他不会再离开书院,不会再出去偶尔交际,吕家的任何家事他都不会再参与,以后吃住都在书院里面。
就在他反复在心中打腹稿该怎么求情时,他姑妈吕王氏来了。
吕王氏此刻依旧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带了新买的吃食和点心,还有一双丫鬟烟儿做的布鞋。
见到吕王氏,王时浩愧疚地抬不起头来,局促地盯着地面看。
“浩儿,这次是你没发挥好,还是题目难,你不会啊?”
吕王氏的声音乍听起来挺温和,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她心情不好。这声线属于藏在体面下的不悦。
心思敏感的王时浩已经听出来了,他真怕吕王氏让他卷铺盖走人,甚至要他偿还这段时间的资助也不是不可能。
冷汗已经从王时浩的额头冒了出来,但是他不敢去擦。
“回姑母的话,侄儿目前还没有头绪。之前和其他同窗对的答案,侄儿应该没偏题呀!”
“那为何?……”吕王氏看到一直困惑和彷徨的王时浩,再想想自家那不争气的,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这次考试过去就过去了。你待会儿写一份当时做答的文章给我,回头我帮你问问其他夫子问题出在哪里,你也好对症下药。”
“再过半年会有规模更大的春闱,届时你要好好考了。成败在此一举。毕竟这次秋闱是难得才有的恩科,并不是年年都有。”
吕王氏走上前,把王时浩的下巴抬了起来,认真看着他的双眼,说道:
“浩儿,你要更加勤奋了!想想你的母亲,她还在老家等你接她来京城。你还想回去过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吗?!”
“我不想!!”王时浩忽然眼圈猩红,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
他的这副神情让吕王氏吓了一跳,似乎看到了初见他的情景。
当时王时浩被一群族人推搡着往外赶,那些人要把他的母亲改嫁给一个腿瘸的屠夫,只为图那相对较高的彩礼。
而王时浩穿着,哦不,准确地说,是披着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长衫,拼命阻止他母亲被塞入花轿。
本来吕王氏不想管这闲事,毕竟她是难得回娘家一趟,而这个男孩子她从未见过。就算男孩的爹,吕王氏也毫无印象。
正当她打算乘马车离开时,这个男孩突然跑到她面前跪下,不停地“砰砰砰”磕着头,求她救救他母亲,说他愿意当牛做马为奴也行。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想起来了。
她说:“我家的奴婢多的很,不缺你一个。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帮你?”
当时的王时浩恳切地说:“我识字,会打算盘。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做小工,无偿的。”
吕王时让当时的王时浩站起来,转一圈,然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行吧,我马上要回京城了,你就跟我走吧!叔公,麻烦给我个面子,先别把他的母亲嫁人了。
人家虽说没了丈夫,这不是还有儿子嘛!保不齐将来人家儿子出人头地也说不定,何必赶尽杀绝呢?!”
“可他家,欠了大家不少银子啊!!”
“他家没有田地和房产吗?”
“这……”
“适可而止吧!这孩子我带走了,他母亲我就交给你了,叔公。若是他母亲有闪失,你知道我的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