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林家山门，沉在一种近乎死寂的静谧里。云层厚重，月光只从缝隙里漏下几道惨白的光，像刀锋划过青石。林小满站在中脉祖地，手按阵盘，目光如铁，钉在北面那片黑沉沉的山影上。
血影门的杀意，已如湿布蒙头，越压越低。
他没动，可全身筋骨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柳如烟指尖一跳，魂丝与辟邪花根系的联系突然断了半拍。她瞳孔骤缩，压着嗓子：“不对——两股气，现在变四股了。速度一样，灵压也压得像散修。”
“不是四股。”林小满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两股明，两股暗。他们换了节奏，从试探转为渗透。”
他指尖一动，阵盘上金水两行光丝在交界处轻颤——那是东市与南脉的薄弱点，小五行颠倒阵最怕被人从内部破阵。
“不是路过。”他嗓音发沉，“是踩点，是试探防线的裂缝。”
就在这时，东市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散修连滚带爬冲进传讯阁，脸煞白：“报——报少主！两个外来的，说路过换药……可……可他们问的全是炼丹坊出入口、灵植园灵脉走向！我……我不敢放，也不敢拦，怕惊了他们！”
林小满眉头一拧，冷笑：“问这么细？还挑这时候‘路过’？当林家是菜市场？”
他眼神一冷，立刻传令：“林震海，带南脉巡卫封东市出口，布影丝网，查脚印上的灵痕。只盯，不拦。”
玉符一震，林震海回话：“明白！人已出发，影丝网三息内铺开。”
刚安排完，族里又响三声轻钟——有人碰了内部阵法。
林小满猛地睁眼：“谁动了西脉寒潭的符柱？！”
苏兰声音传来，带着火气：“新来的巡卫，见风停树静，以为阵法失效，伸手就摸！被我一脚踹开！”
“行。”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非核心成员，一律不准近灵脉节点。谁碰，关三天禁闭。”
他大步往议事厅走。这时候，人心不能散。刚进门，就听见族老在吵。
“小满太紧了，孩子都不敢哭，是不是太过了？”
“外面连影子都没，咱们先慌了，万一错了，士气全垮！”
“不如闭门死守，等风头过去！”
他没停，直奔界源珠，抬手一拍。
血纹浮现，空中浮出模糊地图，三个红点清晰可见——两点已逼近山门，不到二十里！
“二十里。”他声音不大，却像刀劈进木头，“半个时辰就能杀到祖地。你们说，等他们砍了脑袋，再讨论‘是不是错了’？”
族老全哑了。
他扫一圈，语气冷：“现在不是商量的时候。谁再质疑战令，撤职，关地牢，战后再算。”
没人再吭声。
他转身，直奔育灵堂。
几个孩子缩在角落发抖，一个小丫头已经哭出声。哭声一起，别的孩子也抽上。眼看要乱。
他没说话，从仙府取出一株变异安魂花，递给苏兰。
苏兰一点就懂，点燃花蕊。淡香散开，孩子们呼吸慢慢稳了，抽泣也停了。
他蹲下，看着那丫头：“怕吗？”
丫头抽抽鼻子，点头。
“我也怕。”他低声说，“但我更怕你们出事。今晚谁都别乱跑，乖乖睡。天亮了，坏人就没了。”
他站起，传音全族：“今夜通讯用‘青藤绕月’为暗语，口令每刻钟换一次。谁乱说话、乱动、私传消息——当场斩。”
命令一出，林家彻底安静。
巡防重新列队，各脉值守绷紧神经，空气像冻住。
他盘腿坐下，手贴界源珠，借时间加速的‘余波’，回放半刻钟前的魂波记录。
画面像水倒流。
一炷香前，两个“散修”进东市，穿得普通，灵压筑基初期，看着无害。一个问丹方，一个打听灵园，聊得自然，动作也顺。可就在分开时，他瞳孔一缩——两人脚印在石板上，竟有半息重叠！
“好家伙。”他低骂，“两人共一步，一个藏在另一个影子里，用‘叠影术’混进来！这手，快赶上当年慕容雪偷溜出宗门了。”
他调出影丝网反馈，果然，四道灵压里，两道几乎重合，路线直指东市与南脉交界的灵脉节点。
“目标清楚。”他冷笑，“不是来杀人，是来破阵。”
就在这时，警钟又响三声——还是内部误触。
林小满猛地睁眼：“谁又动了西脉寒潭的符柱？！”
苏兰声音又来：“还是那新巡卫！以为阵法失效又要碰，又被我踹开！”
“行。”他深吸一口气，“非核心成员，一律不准近灵脉节点。谁碰，关三天。”
他起身，大步走向议事厅。
刚进门，族老又在吵。
“小满太紧张，搞得人心惶惶，有必要吗？”
“外面没人，咱们先乱，万一错了呢？”
“不如关山门，躲一阵！”
他没理，径直走到界源珠前，一掌拍下。
血纹浮现，地图再现，三点逼近，两点已不足二十里！
“二十里。”他声音不高，却像钉子扎进人心，“半个时辰杀到祖地！你们是要等他们冲进来砍头，再讨论‘是不是误判’？”
族老全闭嘴。
他冷冷扫一圈：“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谁再质疑战令，撤职，关地牢，战后算账。”
没人再出声。
他转身，直奔育灵堂。
孩子刚稳住，他又看了一遍，确认没人再哭，才退出。
回到中脉祖地，手再贴界源珠。
红点还在逼近，不快，但稳。
“他们在等。”他低声说，“等我们松，等我们错。”
柳如烟靠在石栏边，魂识再探。辟邪花根系轻颤，像察觉了什么。
“他们……停了。”她声音发紧，“东市外三里，不动了。”
“不是不动。”他眯眼，“是换人了。藏影子的现在走明面，另一个进暗处。节奏变了，试探结束。”
他冷笑：“接下来，动真格的。”
玉符一震，林震海传讯。
“影丝网抓到灵痕——他们往南脉风窟去了！路线偏七度，明显绕巡防！”
林小满眼神一寒：“盯上风眼逆旋诀的节点了。那儿灵流最乱，最容易动手。”
他立刻下令：“南脉加强戒备，林震海亲自坐镇。没我命令，谁也不准出手。”
柳如烟突然闷哼，魂识剧烈震荡。
“他们……用‘断魂针’！干扰我感知！三息……我有三息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仙府魂力猛地灌入。
“撑住！就三息，三息就够了！”
他盯着阵盘，五行光丝还在跳，可他知道——敌人，已经到门口了。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他抽出裂空古剑，剑身轻颤，像闻到了血。
风忽然停了。
山林间死寂如墨，连虫鸣都断了。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斜劈下来，照在剑刃上，映出一道冷冽的银线。
林小满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夜幕，直刺南脉风窟方向。
“来吧。”他低声说，声音像从冰缝里挤出，“让我看看你们的‘断魂针’，能不能断得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