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 第四十五章 锋指固关
第四十五章 锋指固关
秦州城的晨光刚爬上城楼，李玉真率领的主力大军便已抵达。他听范铭和赵桂芳讲完前几日的鏖战，看着城墙上斑驳的箭痕和营中包扎伤口的士兵，不由得叹了口气：“裹挟平民作战，这手段确实阴狠。”
当日午后，中军大帐内，千总以上军官齐聚。李玉真拍着案几：“战场不是慈堂！传我将令——下次接战，先高呼招降，三声之后，凡持械冲锋者，无论民贼，一概格杀勿论！”
帐内众人齐声应和，范增辉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些。秦州城外那十三具弟兄的尸体，总在他眼前晃，这下总算有了个能痛痛快快厮杀的章程。
第二日，探马来报：陕西来的回乱暴民已与张家川回民汇合，周边村镇遭大肆屠戮，血流成河。李玉真面色凝重，当即下令：“伤病留秦州休养，其余人三日后随我奔赴张家川围剿！”
范增辉的“平回骑”还剩八十七人，个个带伤，却无一人愿留下。范增辉攥着请战书找到李玉真：“将军，我等愿全员出战！秦州之耻，必在战场洗刷！”
李玉真看着他背上渗血的绷带，又看了看帐外列队请战的八十七条汉子，朗声赞道：“真男儿也！”当即允诺，让他从绿营兵里再挑十三名精壮，补足一百人的编制。
范增辉挑人的时候，专拣那些眼神狠厉、手上有老茧的——有杀过太平军的老兵，有祖传猎户出身的神射手，还有个能闭着眼拆装火枪的铁匠。三日后，当“平回骑”的一百匹山丹马列成队列，新补的十三人虽略显生涩，却透着一股嗷嗷叫的狠劲。
大军开拔，李玉真命范铭率“平回骑”及九百骑兵组成一千骑兵先锋营，直奔陇州固关：“务必斩断固关与张家川的联系，不让支援分毫流入！”
一千骑兵如离弦之箭，朝着陕甘交界的陇州固关疾驰。范增辉和范增垄并辔而行，马背上的火枪已上膛，腰间的朴刀磨得雪亮。“这次，再不能让弟兄们窝囊死。”范增垄的声音带着股狠劲，胳膊上的伤口刚拆线，绷带还渗着血。
范增辉没说话，只是狠狠一夹马腹。山丹马会意，加速奔向前方，鬃毛扫过他的脸颊，带着风的凉意。秦州城外那十三张年轻的脸，总在他眼前闪——这次，他要让暴民用血来偿。
第四日午后，队伍抵达陕甘交界处。远远望见一小股回民正从固关方向往张家川走，约有百余人，个个腰间挎着刀，其中几个还扛着火铳。
“截住他们！”范铭勒住马，“试着驱赶回固关，不从者，杀！”
骑兵队迅速包抄过去，范增垄扯着嗓子高喊：“停止前进！缴械不杀！”
可那些回民看清是官军，竟纷纷拔出刀枪，嘴里喊着“真主安拉保佑”，红着眼就冲了上来。
“再喊！”范铭沉声道。
“停止前进！缴械不杀！”
“停止前进！缴械不杀！”
三声喊完，对面的嚎叫更烈，刀锋已近在咫尺。
“杀！”范铭长刀一挥。
范增辉率先冲出，“平回骑”如两把尖刀，左右迂回包抄。这一次，没人犹豫——看见举刀的就砍，看见持枪的就射。火枪轰鸣中，回民成片倒下，剩下的想逃，却被骑兵队死死围住。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百余人便被尽数剿灭。
范增辉勒住马，看着地上的尸体，长舒一口气：“没有顾忌的战斗，就是痛快！”
身后传来士兵们压抑不住的欢呼。前几日的憋屈一扫而空，连新补的十三名绿营兵也跟着嗷嗷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队伍马不停蹄，往固关赶去。沿途又遇上几股几十人的暴民，三声喊话之后都是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平回骑”的火枪轮番齐射，骑兵队顺势冲锋，干净利落地解决战斗，连战马都没多喘口气。
午夜时分，陇州固关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夜色中。范铭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篝火升起，映着士兵们疲惫却兴奋的脸。范增辉和范增垄坐在火堆旁，用布擦拭着带血的朴刀。
“固关是陕甘要道，拿下这里，张家川就成了孤军。”范增辉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城楼，“明天，该让他们尝尝‘平回骑’的厉害。”
范增垄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火星溅起：“秦州城外的账，该算算了。”
夜风掠过营地，带着远处隐约的狗吠。千余名骑兵围着篝火休息，战马在一旁嚼着草料，偶尔发出一声嘶鸣。范增辉靠在马鞍上，听着身边弟兄们的鼾声，心里一片踏实——这才是他们该打的仗，没有犹豫，没有憋屈，只有刀刀见血的痛快。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范铭已站在高处观察地形。固关城墙不算高，却异常坚固，城楼上隐约有火把晃动。
“准备攻城！”范铭的声音在晨雾中传开。
范增辉握紧了火枪，身后，一百名“平回骑”的子弟已列成冲锋队形。阳光刺破云层的瞬间，他仿佛看见秦州城外那十三名弟兄的笑脸，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弟兄们，跟我冲！”他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朝着固关城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