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什么？”付豪追问。
特别是你，王一瑶在心里说。
特别是前世为我而死，这一世又莫名其妙对我好的人。
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让她心慌，让她害怕历史会重演。
“特别是陌生人。”她最终说道，看见付豪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我不是陌生人。”他说，语气肯定。
“那你是什么？”王一瑶直视他的眼睛，“我们才见过几次面，你为什么要帮我？在巷子里替我解围，现在又送我妈妈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付豪沉默了。晨光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却看不透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就当是我多管闲事。”
这不是王一瑶想要的答案。她希望付豪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看她可怜，或者是对同学的一般关心——什么都好，只要不是那种，让她心慌意乱的特别关注。
“那就请你别再管我的闲事了。”她硬起心肠说，“我家是很穷，妈妈病重，但我能自己解决。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说完，她绕开付豪，头也不回地向公交车站走去。
这一次，付豪没有阻拦。
直到她走到车站，回头一看，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原地。
付豪依然靠在车边，目光追随着她，见她回头，他微微颔首，这才转身上车。
车子没有开向学校方向，而是掉头驶远了。
王一瑶忽然意识到，付豪可能真的是专程来等她，而不是所谓的“顺路”。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更乱了。
公交车上，王一瑶靠在窗边，满脑子都是付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如果他们都是重生的，他为什么不直说？
如果他不是，又该如何解释他这些反常的举动？
“王一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她抬头，看见班长李薇站在旁边，笑容温和：“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没什么，就是有点没睡好。”王一瑶挪了挪位置，“班长坐这儿吧。”
李薇欣然坐下：“听说你妈妈生病了，严重吗？”
王一瑶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哦，昨天放学时听到你和张老师请假说的。”李薇解释道，随即关切地问，“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们可以组织同学轮流去照顾阿姨，或者募捐...”
“不用了！”王一瑶打断她，声音有些尖锐，引来周围几个同学的侧目。她压低声音，“谢谢班长，但我家的事我能处理。”
李薇有些尴尬：“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忙...”
“我知道，谢谢你。”王一瑶勉强笑了笑，“但我真的能应付。”
她理解李薇的好意，但更清楚人性的复杂。
现在接受帮助，将来就可能成为别人口中的“可怜虫”或“占便宜的人”。
她不需要怜悯，无论是来自付豪，还是来自同学。
到了学校，一进教室，王一瑶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她进来，立刻散开了，但目光仍不时瞥向她。
王一瑶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欸，听说昨天付豪又为你打架了？”同桌周玲凑过来，八卦地问，“是真的吗？他为什么这么护着你啊？”
果然，消息传得真快,王一瑶面无表情地拿出课本：“没有打架，只是说了几句话。”
“说几句话就能把赵强那伙人吓跑？”周玲不信，“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个大靠山都不告诉我。快说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们不认识。”王一瑶冷冷地说，“他可能就是路过，看不惯赵强他们欺负人。”
周玲撇撇嘴，显然不信，但看王一瑶脸色不好，也没再问下去。
课间操时间，王一瑶故意磨蹭到最后才出教室。
她实在受不了那些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然而就在楼梯拐角，她迎面撞上了最不想见的人之一——赵强。
赵强脸上带着伤，嘴角淤青，看见她，眼神阴鸷。
“行啊王一瑶，找着靠山了。”他拦住她的去路，声音沙哑，“付豪给你什么好处了？钱？还是...”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转。
王一瑶握紧拳头：“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赵强逼近一步，“你以为付豪真看得上你这种穷酸货？他不过是玩玩而已，等他腻了，看谁还能护着你！”
王一瑶抬头直视他，眼神冰冷：“我不需要任何人护着。你要是再找我麻烦，我就去告诉校长。听说你已经背了两个处分了，再有一个就要被开除，对吧？”
赵强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王一瑶会知道这个。
他咬咬牙，还想说什么，但王一瑶已经一把推开他，径直下了楼。
她的心跳得很快，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愤怒于自己的处境，愤怒于这些无聊的流言，更愤怒于付豪——他的“帮助”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王一瑶向老师请了假，提前离校。
她要去医院咨询母亲的病情和治疗费用，这是她昨天就计划好的。
市立医院离学校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王一瑶挂了个肾内科的普通号，坐在候诊区等待。
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和满面愁容的病人家属，王一瑶的心情更加沉重。
在这里，金钱直接与生命挂钩，而她的口袋空空如也。
“请问是王一瑶同学吗？”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一瑶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站在面前，胸牌上写着“住院医师 陈明”。
“我是，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