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从空隙中钻过,轻盈地落在障碍物另一侧厚厚的灰尘中。
双脚着地瞬间,激起一小片灰雾。
他立刻屏息,稳住身形,同时感知全力张开,扫视四周。
这是一个比走廊更加宽敞、也更高大的空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储藏室或小型车间的一部分。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灰尘。
踩上去如同雪地。
几把锈蚀的椅子、翻倒的金属货架、以及一些被灰尘包裹的机器残骸散落各处。
远处,巨大的阴影轮廓隐没在提灯光芒无法触及的黑暗中。
空气更加沉闷,弥漫着陈旧的机油、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味道。
还有一种……更加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他迅速确认附近有威胁的目标,只有四处散落着的杂物和疑似早已风干的污渍。
耳边的“低语”在离开提灯光晕后立刻变得清晰。
带来熟悉的烦躁和轻微头痛,催促着他尽快回归光照。
“安全,你们过来吧,小心点。”
林凡压低声音,对着缝隙另一侧说道。
很快,缝隙处传来轻微的刮擦声。
玫灵巧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她在障碍物上几个借力,便钻了过来,无声地落在林凡身旁。
手弩始终处于戒备状态。
接着是医生,他动作稍慢,但足够稳健,落地后也警惕地观察新环境。
最后是黑子。
他在钻过空隙时,臂盾不小心刮到一块松动的木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吓得他身体一僵,好在没有引起更大动静,他也顺利落地。
柔和的白色光芒重新将四人笼罩,那恼人的“低语”瞬间退去,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
“继续往前,有我的感知探路,大家跟上。”
林凡提起长矛,沿着房间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提灯光晕随着他的步伐缓缓推移,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也勾勒出更多被灰尘覆盖的轮廓——一个巨大的、锈死的机床基座。
一堆缠绕着破布的电线卷;几个翻倒的、不知装着什么的铁皮桶。
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扇半掩着的、厚重的铁皮门。
门上的绿色油漆大片剥落,露出锈蚀的底子,门把手不翼而飞。
“门后是个小房间,像值班室或工具间。”
林凡的感知穿过门缝,快速扫描。
“里面堆着些破烂家具,还有一扇……小门,虚掩着。
门后有向下的楼梯,很深,超出我感知范围了。”
“往下?”玫的眉头微蹙。
在巢穴中,向下往往意味着更接近核心,也意味着更危险。
但他们来此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进入那里。
“嗯,我们下去。”
林凡很快做出决定,然后分配道:
“我打头,感知探路;玫,你注意楼梯上方和侧后方;医生、黑子跟紧,注意脚下,楼梯可能年久失修。”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半掩的厚重铁门。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响亮,灰尘簌簌落下。
门后是一个约十平米的小房间。
堆着几张破烂的桌子和几个锈蚀的铁皮柜,地上散落着早已脆化的纸张和几个空罐头盒。
房间另一头,一扇漆成暗绿色、比普通房门稍窄的小门虚掩着。
林凡的感知率先探入。
里面是一段陡峭的、混凝土浇筑的螺旋楼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扶手早已锈断。
楼梯盘旋向下,深不见底。
他的感知沿着楼梯向下延伸了大约三十多级台阶,依旧看不到尽头。
只感到下方的空间似乎变得更加开阔,温度也更低,一股腥气也越发明显。
楼梯壁上附着着一些深色的、干涸的污渍。
以及几道深深的、像是被巨大爪子划过留下的痕迹。
“楼梯很长,向下,有爪痕,还有一股腥气。”
林凡用气音分享信息,同时握紧了长矛。
“跟紧我,保持安静,每一步都踩实。”
他率先侧身挤进那扇小门,踏上了冰冷、布满灰尘和沙砾的螺旋楼梯。
提灯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几级台阶和粗糙的混凝土墙壁。
更下方和上方则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脚步声在狭窄的螺旋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充满尘埃和腥气的空气。
四人排成一列,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肠道中,缓慢而坚定地向下盘旋。
黑暗、狭窄、未知的深度、越来越浓的异味,无一不在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
向下,向下,不断向下。
螺旋楼梯似乎永无止境。
每一级台阶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沙砾,踩上去发出细碎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混凝土墙壁粗糙冰冷,在提灯光晕下映出扭曲跳动的影子。
那股混合着腥臊、陈腐和某种大型野兽特有腺体分泌物的气味越来越浓。
几乎要渗透口罩,粘在喉咙里。
空气也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带着地下特有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寒意。
偶尔,台阶上或墙壁上会出现一滩颜色深暗、早已干涸的污渍。
或者几道深刻的、边缘锐利的抓痕。
无声地诉说着曾有怎样的生物频繁使用这条通道。
不知走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楼梯的坡度似乎开始变缓。
终于,在又一次拐过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弯道后,前方不再是向下延伸的台阶。
而是一段相对平直、但更加狭窄低矮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扇扭曲变形、向内敞开的铁栅栏门。
门上的铁条已经锈蚀断裂了好几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破口。
提灯的光芒勉强照亮通道和那扇破门。
门后,是更加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
一股远比楼梯上浓郁十倍、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和血腥气,从破门后汹涌而来。
林凡在通道口停下,举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