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群访果然如经纪人周姐所承诺的那样,简短而友好。木棠虽然疲惫,但面对镜头和记者们善意的提问,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认真回答了关于演唱会感受、新专辑筹备的问题,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眼神明亮,笑容真诚,偶尔还会因为记者的调侃而露出羞涩的表情,引得现场气氛轻松愉快。当被问及演唱《心动》时的特别感受时,他耳尖微红,巧妙地用“感谢所有让我心动的人和事”一带而过,既满足了记者的好奇心,又保留了私密的甜蜜,引得大家会心一笑。
五分钟后,采访准时结束。周姐护着木棠,在工作人员和保镖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了场馆,坐上了早已等候在外的保姆车。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木棠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像只被抽空了力气的玩偶,瘫软在后座宽敞的座椅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高强度兴奋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闭上眼睛,几乎在车子发动的瞬间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他安静的睡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姐坐在旁边,细心地给他盖上了薄毯,示意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木棠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车停了,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已经到家了。周姐轻声叫他:“棠棠,到家了,回去好好休息。”
“嗯……周姐拜拜……”木棠含糊地应着,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深夜的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不少。跟周姐和司机道别后,他裹紧了外套,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那座在夜色中静静矗立、透着温暖灯光的家。
推开厚重的入户门,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暖意和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洁的空间。
“李叔,我回来啦!”木棠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管家李叔闻声从里面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木少爷回来啦!演唱会辛苦了吧?饿不饿?厨房温着宵夜呢。”
“不饿,就是累……”木棠踢掉鞋子,换上柔软的拖鞋,像只归巢的小鸟,迫不及待地往客厅里走,目光下意识地在宽敞的客厅里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客厅里灯光明亮温暖,壁炉里跳动着模拟火焰,一切摆设都和他出门前一样,整洁、舒适,却……少了一点什么。
沙发上空无一人。书房的门紧闭着。
木棠脚步顿住,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他扭头看向跟过来的李叔,眨了眨还带着睡意的眼睛,问道:“李叔,宝宝呢?已经睡了吗?” 他以为南塘可能先休息了。
李叔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温和地解释道:“木少爷,南总还没回来。晚上您开演唱会那会儿,公司那边好像有个挺紧急的跨国并购案出了点突发状况,需要他亲自坐镇处理视频会议。南总交代了,让您回来别等他,早点休息,他忙完就回来。”
“啊?”木棠愣了一下,脸上期待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肩膀垮了下来,玫瑰信息素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还在公司啊……这么晚还有工作……”
他嘟囔着,心里空落落的。原本期待着回家就能扑进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听着他低沉的嗓音问一句“累不累”,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安抚的亲吻……结果,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和李叔体贴却无法替代的关怀。
看着木棠瞬间黯淡下去的小脸和撅起的嘴巴,李叔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恭敬:“是啊,南总也是没办法。木少爷,您累了一天了,先去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吧?浴室都给您准备好了。或者先吃点东西?”
木棠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不想吃……也不想动……” 他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垫子里,抱着一个抱枕,把下巴搁在上面,眼神有点放空。身体的疲惫和期待落空的失望交织在一起,让他觉得格外懒散。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里,南塘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下午他出发去场馆前,叮嘱他“别紧张,好好唱”。他犹豫了一下,编辑了一条消息:【宝宝,我到家啦~你还在忙吗?】 发送。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看来是真的在忙。
木棠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演唱会成功的喜悦、后台小小的不愉快、以及此刻独守空房的淡淡失落……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心里有点乱糟糟的。他蜷缩在沙发上,听着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加湿器细微声响的氛围,突然觉得这房子有点太大了。
“李叔,那我先去洗澡了。”他站起身,决定用热水驱散一些疲惫和低落。
“好的,木少爷,需要什么随时叫我。”李叔点头应道。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氤氲的水汽稍微舒缓了紧绷的肌肉和神经。木棠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南塘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处理工作的样子。他知道南塘工作忙,责任重,平时也很理解。只是……在这样特别疲惫、特别想依赖他的夜晚,难免会有点小委屈和小任性。
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木棠感觉精神好了一些,但睡意并不浓。他回到客厅,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换着台,耳朵却时刻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木棠的眼皮开始打架,但他强撑着不想睡,心里固执地想等南塘回来。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脑袋一点一点的时候,玄关处终于传来了轻微的钥匙转动声和开门声!
木棠瞬间清醒,像只被惊动的小鹿,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门口。
门被推开,南塘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夜色的寒凉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开了些,但眼神在看到沙发上那个穿着睡衣、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家伙时,瞬间柔和了下来。
“还没睡?”南塘的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沙哑,却异常温柔。他换好鞋,径直朝沙发走来。
木棠看着他走近,心里那点小委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安心。他张开手臂,像只求抱抱的小猫,声音软糯:“在等你呀……”
南塘低笑一声,弯腰将他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进怀里,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带着凉意的吻:“抱歉,回来晚了。演唱会很棒,我都看到了。”
埋在那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和淡淡烟草味(估计是熬夜提神)的怀抱里,木棠满足地蹭了蹭,所有等待的焦躁和孤单感都被瞬间抚平。
“嗯……宝宝辛苦啦……”他小声说,“我们睡觉吧?”
“好,睡觉。”南塘将他打横抱起,稳稳地走向卧室。
深夜,别墅二楼书房。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只留下书桌上那盏冷光台灯,照亮一隅。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的淡淡醇香,以及一种无形却迫人的低气压。南塘靠坐在宽大的黑色皮质办公椅里,身上穿着深灰色的丝质家居服,领口微敞,神色看似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却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对面墙壁上投射的复杂商业数据图表。
他刚刚结束了一个跨洋视频会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笃笃”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尖上。助理赵启明垂手站在书桌前不远处,背脊挺直,额角却隐隐渗出汗珠,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是刚刚整理好的会议纪要和对方案略分析。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压抑得让人心慌。
终于,南塘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寒意,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星寰’那个项目,最新的评估报告我看过了。”
赵启明立刻挺直腰板:“是,南总。对方‘寰宇科技’提出的新条款,明显是仗着他们手握的那项核心专利,坐地起价,想让我们让步至少十五个百分点。这……远超我们之前的预期和底线。”
南塘的目光从投影幕上移开,落在赵启明脸上,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底线是死的,人是活的。但这个口子,不能开。”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纯银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幽蓝的火苗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告诉对方,我们最后的条件,就是会议上的最终版。百分之二的浮动空间,是最后的礼貌。没有商量余地。”
赵启明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南总,据我们了解,‘寰宇’那边……态度很强硬,尤其是他们的cEo刘董,似乎铁了心要咬下这块肥肉。恐怕……不会轻易松口。”
“不强硬,我找你商量什么?”南塘淡淡反问,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既然好言好语听不进去,那就换种他们能听懂的方式。”
赵启明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南总,您的意思是……我们在其他方面施加压力?比如,从他们的供应链或者资本市场……”
“那些常规手段,太慢。”南塘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要的是这个项目,必须、尽快、干净利落地落到我们手里。拖延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和变数。”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锁定赵启明,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指令:“如果对方,特别是那个姓刘的,还是不识抬举,不愿意在合同上签字……”
南塘停顿了一下,房间里只剩下雪茄燃烧的细微嘶嘶声。他看着赵启明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骤然放大的瞳孔,缓缓说完后半句:
“……那就,干掉他。”
“干、干掉……?”赵启明猛地抬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结结巴巴地,声音都变了调:“南、南总……您……您说的这个‘干掉’……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这……这可是……” 他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后背。商业竞争虽然残酷,但涉及到人身安全……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南塘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赵启明,直到赵启明被看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站立不稳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嘲讽?
“赵启明,”他问,声音低沉,“你跟我多少年了?”
赵启明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回答:“十、十年了,南总……”
“十年。”南塘重复了一遍,指尖的雪茄灰烬簌簌落下,“十年时间,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留尾巴的‘蠢事’?”
他身体靠回椅背,目光重新投向投影幕上“寰宇科技”cEo刘董那张志得意满的照片,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更令人胆寒:“我要的是项目顺利推进,不是给自己惹一身骚。‘干掉’的方式有很多种,让他‘自愿’签字,或者让他‘被自愿’签字,结果一样,过程……可以很文明。”
赵启明愣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南塘话里的深意。不是物理上的……那难道是……商业上的彻底绞杀?名誉扫地?身败名裂?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但南塘那句“文明的方式”,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他瞬间明白了——南塘要的不是违法乱纪,而是要动用一切合法或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商业手段,甚至更隐秘的力量,让那个阻碍消失,而且是“心甘情愿”地消失。
“明、明白了,南总!”赵启明猛地一个激灵,立刻低下头,声音虽然还带着颤音,但已经恢复了部分镇定,“是我愚钝!我立刻去办!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任何首尾!”
“嗯。”南塘淡淡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谈论的只是今晚的宵夜吃什么。
赵启明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门。靠在冰凉的门板上,他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对这位年轻老板的敬畏和恐惧,又加深了一层。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星寰”项目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个不识时务的刘董,恐怕很快就要“自愿”做出“明智”的选择了。
书房内,南塘独自一人,继续看着投影幕上的数据。雪茄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为了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有些黑暗,他必须身处其中,甚至……成为黑暗本身。而这,只是商业帝国征途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