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弃转头一望。
我去!
四名护卫不是别人,正是日昇号上遇见的年轻大人物手下,当时为了换房间,双方发生过不愉快。
其中那名高个护卫还打过一架,欠他一声爷爷。
四人呼啦冲上来,将无弃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厉声质问。
“你来干嘛?”
“是不是在跟踪咱们?”
“妈的,胆子不小哇!”
“你那两个女同伙呢?”
……
院子里众人都好奇围过来。
莫胜男见情况不妙,赶紧扒开人群,冲到最前面:
“他身上有伤,别乱来!”
花娘一直在后面看着,也挤进来,隔着护卫问无弃:“怎么回事啊?”
无弃嬉皮笑脸,满不在乎:“没事,我跟他们以前打过交道,有点小误会。”
护卫们瞅瞅花娘,又瞅瞅莫胜男,一脸纳闷。
“嗯?不是上次那两个女的,换人了。”
“哟嗬,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不对,这是老板娘。”
“难道这是黑店?!”
……
喧闹声传进花厅。
“门外何事大声喧哗?”正是年轻大人物。
一名护卫高声回禀:“大人,有人鬼鬼祟祟图谋不轨。”
“带进来!”
“喏。”
四名护卫推推搡搡,将无弃推入花厅。
花厅里摆了三张茶案。
年轻大人物坐在正中间,师父范九通和流响观主杨松涛分坐左右两侧。
三人同时一愣。
“怎么是你?”“无弃?!”“苍师侄?”
年轻大人物转头询问:“二位认识他?”
范九通拱拱手:“这小子是老朽徒弟苍无弃。”
“无弃,快快拜见司天监墨掌监。”
司天监掌监?无弃忽然想起,自己曾偷到过一封谒帖,司天监掌监写给云师镰庆宗的。
“墨天枢?”无弃冲口而出。
“无礼!”范九通瞪眼训斥:“掌监大人的名讳岂是你随便叫的!”
墨天枢摆手笑道:“不打紧,苍师弟随性不羁,在下早有领教。”
范九通奇怪:“您居然见过孽徒?”
“我俩曾在沧水上同舟数日。”墨天枢关心问道:“苍师弟,当时和你同行的两位女子呢?”
“我们在陶朱分开了,其中一个家在陶朱。”
“就是那位替你辩解的小姑娘?”
蕙兰相貌质朴性格懦弱,一看就不像大城市出来的。
“嗯。”
“浪子回头金不换,苍师弟及时悬崖勒马,可喜可贺。”墨天枢一副欣慰的样子。
他还以为无弃听劝,跟玲珑分开。
你懂个屁!
无弃一脸不以为然,但嘴上没说出口。
范九通替徒弟辩解:
“掌监是否对小徒有些误会,他虽然性子顽劣,但品行绝对没问题,不久前还立下大功,破获长生教一桩大案。”
“长生教?”墨天枢顿时来了兴致,“在下愿闻其详。”
范九通将鬼燔匠一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唯独将朴九部分一带而过,这老狐狸,不想家丑外扬。
墨天枢听完连连点头,拱手致歉:“想不到苍师弟年纪轻轻,竟如此有胆有识,之前墨某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无弃笑嘻嘻拱手回礼:“好说好说。”
“墨某此次来风眠,正与长生教有关,不如苍师弟一块听听,给些建议。”
“我……”无弃犹犹豫豫。
打心里,不想跟这危险家伙靠的太近。
范九通瞪了徒弟一眼,见他没反应,干脆替他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墨天枢吩咐手下:“看座。”
一名护卫赶忙从墙角拿起一块坐垫,放在范九通旁边。
“嘻嘻……谢啦。”
无弃假装若无其事,大摇大摆走过去,盘腿坐下。
墨天枢摆摆手,所有护卫退出门外。
“墨某这趟来风眠,专门找一个人。苍师弟,你是煌月人,可曾听过一个绰号‘圣手书生’的 ?”
废话!
“圣手书生?”无弃手托下巴皱起眉头,故作沉思状,过了一会儿,摇摇头:“好像没听过。”
范九通:“这位圣手书生什么人?”
墨天枢:“圣手书生明面是案牍库小吏,私下伪造各种文书。”
“数月前,云师府在一处案发现场,发现一份身份文牒,正是出于此人之手。”
杨松涛十分好奇:“究竟何等大案,竟要劳烦司天监掌监亲自出马?”
“具体案情墨某不便透露,还请杨观主见谅。”墨天枢拱手致歉。
杨松涛尴尬回礼:“是杨某唐突了。”
墨天枢继续道:
“云师府立刻通知煌月贲卫抓捕,可惜被圣手书生抢先一步逃走……逃走前将妻儿全部杀死。”
“啊?!”
无弃不禁脱口而出。
他见过圣手书生,斯斯文文彬彬有礼,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怎么可能如此心狠手辣?
墨天枢眼神一亮,笑吟吟问:“苍师弟这是——”
无弃赶忙摆手:“我只是没想到,世上咋会有这种畜生。”
“圣手书生乃长生教门下,邪魔外道之徒,自私狠毒无情无义,不可以常人度之。”
我去,又是邪魔外道!
无弃心里一阵慌乱,后背飕飕发凉,我将来不会也如此吧?
真要这样,还不如自己了断算了。
“……半个月前,墨某忽然收到线报,此人已逃到风眠,藏在郊外一处庄园。”
“哪座庄园?”杨松涛作为本地人,急于知晓答案。
“西郊薛氏庄园。”
什、什嘛?
无弃心脏狂跳不止,快要喘不上气来。
好在没人注意他。
杨松涛点点头:“薛氏很多年前已经举家搬迁煌月,庄园只剩一些下人,种种田、打理墓地,确有可能藏身于此。”
“要不杨某立刻回流响观召集门人,连夜搜查薛氏庄园。”
墨天枢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圣手书生牵涉一桩惊天大案,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其实,墨某今日只想与二位观主私会,呵呵,没想到——”
满院乌泱乌泱全是人。
杨松涛顿时满脸尴尬:“是杨某安排不周,请墨掌监多多恕罪。”
“是墨某没有交代清楚,杨观主不必介怀。”
杨松涛拱手:“敢问掌监有何计划?”
“墨某暂时未有计划,想先观察几天再说,若是圣手书生迟迟不现身,咱们再采取行动不迟。”
“墨掌监如有需要,但说无妨,诛灭邪魔外道,正道人人责无旁贷,吾流响观上下,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墨天枢深深一揖:“墨某先行谢过。”
“如无别的事,杨某带人告退。”
杨松涛现在只想早点离开。
墨天枢伸手道:“杨观主莫急,墨某还有一事相告。”
“请说。”
墨天枢瞅了一眼门外,低声道:
“墨某昨晚在船上卜了一卦,卦象凶险至极,预示风眠即将有大事发生,还望二位观主多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