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混蛋……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贵妇厉声尖叫,拼命挣扎反抗。
两名手下吓的不敢再动,转头望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又望向蒙面男子。蒙面男子走过来,打个手势,让二人松开贵妇。
她像饿狼一样扑到蒙面男子身上,娇喘吁吁:“你今晚陪陪我……陪陪我……你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陪我了……”
蒙面男子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压低声音:“别任性,快点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要你陪我……你今晚必须陪我……”
她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解开蒙面男子的衣钮。
蒙面男子抬起手,朝她后脖颈一拍。
她立刻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趴在蒙面男子怀里,一动不动。
蒙面男子将贵妇交给其中一名手下,指着无弃吩咐中年男人:
“带这小子去穿衣服,记住,他身上东西一样不能少,再让我发现偷拿东西,我就让你们一起陪他作伴!”
中年男人满脸惊恐,赶紧躬身施礼:“奴才这次一定盯住、一定盯住,绝对不会少东西。”
说完手一扬。
手下走到无弃面前,命令道:“把黄绸扔到地上,跟我走。”
无弃反而裹的更紧,嬉皮笑脸:“我里面啥都没穿,先借用一下,等拿到衣服再还你。”
“放屁!快把黄绸扔掉!听不懂人话是吧?”
手下伸手去拽黄绸边角。
无弃轻巧转身,顺势抬腿绊了一记,对方登时向前扑倒,摔个狗啃屎。
“哎哟喂……混账东西!”
手下爬起身,张开双臂,想将无弃抱住。
无弃从腋下轻松钻到身后,一脚踢在对方屁股上,噔噔噔连冲数步,险些撞到中年男人。
“来啊来啊,快来抓我啊。”无弃从黄绸里伸出一只手,故意挑衅。
偷偷用余光打量门口位置,一点点往后退。
中年男人和手下气急败坏,快步围上来。
无弃冷不丁松开黄绸,往前一抛,如同一张大网落在对方身上,自己趁机光不出溜转身就逃。
刚冲到门口。
咻,一道黑影闪到面前。
蒙面男子冰冷双眸,忽然抵在眼前。
无弃脑子一闪,糟糕!
随即脑后剧痛,两眼一黑。
……
一阵阵强烈窒息,将无弃呛醒。
眼前一片漆黑。
嘴巴、鼻子不停往里灌水,咕嘟嘟、咕嘟嘟,一串串气泡快速上升。
四肢不自觉拼命挥舞,身体仍义无反顾往下沉,脚底板很快触底,陷进松软淤泥中。
“笨蛋,还愣着干嘛,快用‘龟息之法’啊!”镜中人发声提醒。
“我忘了。”
无弃答的理直气壮。
几个月没用,早把口诀、动作忘到九霄云外。
“笨蛋、笨蛋!”
生死攸关,镜中人骂归骂,该教的还得教:“你给本尊仔细听着,现在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舌抵上颚,意守丹田。”
“心中不停默念‘于无而静,自然而定,无知有灵,乃入真定’。”
“一边默念,一边将双手小指第三关节用力蜷起。”
……
无弃的嘴巴、鼻孔气泡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两侧耳朵开始咕嘟嘟冒泡,窒息感渐渐缓解,但胸口仍然沉甸甸的,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他将手伸进怀中,居然摸到一只钱袋,鼓鼓囊囊,打开钱袋伸手一摸,嚯,里面装了足足几千枚铜钱,难怪会一沉到底。
他将铜钱一把把往外抓,扔进河里。
“笨蛋,你干嘛不扔掉整只钱袋?”镜中人大惑不解。
“那多浪费啊,多省一文,我那妓馆可以多一块瓦。”
“胡扯!没出息的东西!”
“你再骂一声试试,咱俩都别走啦!”
“哼!”
镜中人知道这小子脾气上来,命都可以不要,不再吭声。
无弃扔掉半袋铜钱,身体慢慢往上浮。
其实,修行之人远比普通人轻盈,只是无弃不会游水,手脚瞎扑腾帮倒忙,否则即便怀揣整袋钱,照样可以浮起来。
过了一会儿。
头顶倏地一轻,哗的浮出水面。
四周静悄悄黑漆漆,东边天际隐隐发白,看样子离天亮不远。
岸上凉风吹拂柳枝飞扬,堤道冷冷清清,不见车马行人。
无弃水淋嗒滴爬上草坡,抬头四望,赫然看见薛氏庄园的牌坊矗立在不远处。
蒙面男子一伙特意将自己送回来,扔进河里。
他们为啥这么费事?直接杀掉岂不更简单?
镜中人忍不住发声:“笨蛋,他们就是想让人觉得,你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之前蒙面男子不准中年男人拿走你的东西,也是同样目的,就是想让你的亲朋知道东西没少,与谋财害命无关。”
无弃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往我怀里揣钱袋当重物,而不用石头。”
只要身上绑上石头,必然是谋杀无疑。
铜钱来路多的是,可以赌博赢的,也可以捡来的,不会有人想到是凶手放的。
无弃仍有些不解:“那为啥不把我杀了,刨个坑埋掉,或是把尸体烧掉,毁尸灭迹?”
“那你不是失踪了吗?家属还会报官的,官府还会继续追查,这事没完没了啊。”
镜中人继续道:“你怀里揣的钱袋并不算重,过两天尸体就会浮出水面,然后被别人发现,官府就会以失足溺亡结案,水过无痕,不会再有任何人怀疑。”
“你这么清楚,以前是不是常干这种事?”无弃十分怀疑。
“放屁!本尊杀人从不怕被别人知道,根本无须隐瞒!”
镜中人言语充满不屑。
一阵风吹来,无弃浑身一激灵,“啊啾”“啊啾”连打几个喷嚏,赶忙脱下衣裤、鞋袜,一件件拧干,再重新穿上。
他大致清点了一下,随身东西确实一样没少,靴子里的精钢匕首、二百五十两银票……统统都在。
可惜的是杜枭写的欠条,字迹被水泡化,啥也看不清,只剩一片模糊的红色印迹。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不会真的向他讨债。
马上快天亮,不可能再去薛氏庄园踩点。
无弃蜷缩身体哆哆嗦嗦,一路喷嚏,“啊啾”“啊啾”,沿着堤道往回走。
他运气还不错。
没走多远,遇上一辆去菜市场送活猪的骡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用十个铜板,换到与猪同乘的待遇。
清晨冷风如刀,群猪耳边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