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噼啪四射,迅速传导到洞窟各处,墙壁、地面嗡嗡嗡嗡震动不停,无弃感觉脚底隐隐麻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鬼燔匠看见,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一脸不屑:“哼,不等本饲主就敢开棺,贪心又愚蠢,活该遭雷劈。”
赤膊大汉拎着朴九最后进入,左看右看少一个人。
“咦,杜老三呢?”
鬼燔匠指着地上一摊黑灰:“那儿呢。”
赤膊大汉吓得两腿直哆嗦。
“怎、怎么回事?”
“趁我没来,偷偷摸摸擅自开棺,哼,这就是贪心的下场!”鬼燔匠瞥了一眼:“你想不想学啊?”
“不不不,属下不敢、不敢。”
鬼燔匠从怀里拿出一只黑色口袋。
解开系绳,伸手抓出一把银亮细砂,抛撒在棺木上,银砂一与棺木接触,不断放出闪光,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好似过年烟花。
鬼燔匠撒完一把,又撒一把……直到棺木不再闪光,不再噼啪作响。
鬼燔匠又取出一只水壶,拧开壶盖,将一种无色液体泼在棺木上。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冒出无数白色气泡,从棺盖流到棺身,最后淌到地上,白茫茫一大片。
鬼燔匠把水壶全部倒空,往地上一扔,朝赤膊大汉努努嘴:“去,把棺盖推开。”
赤膊大汉面露惧色,动作有些犹豫。
“快去!”鬼燔匠大吼一声。
赤膊大汉吓的一激灵,赶忙快走几步,站在棺木旁,双手扶住棺盖一角。起初和杜老三心思一样,不敢动炁只用气力,棺盖纹丝不动。
鬼燔匠举起斧子威胁道:“你要是再推不开,本饲主就把你胳膊剁下来,反正留着也没用。”
“大人莫要生气,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赤膊大汉只得凝神运炁,双手闪烁微光,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啊!”猛的用力。
呼——
棺盖应声推开一半,露出棺材瓤。
赤膊大汉长舒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兴奋。
鬼燔匠和无弃一齐凑上来。
棺材里躺着一名白发老道,浑身干干净净,脸色红润面带微笑,双手平放腹部,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无弃定睛望去,原来是只面具。
面具中间断开,只剩右半边。
年代久远锈迹斑斑,造型是猛禽鸮首,毛发篷开怒目圆睁,利喙如弯钩,好似随时准备攻击。
鬼燔匠盯着鸮首面具打量许久,仍然不动手。
过了一会儿,他对无弃招招手:“小子,你把面具拿出来。”
无弃摇摇头:“我对它没兴趣,还是让你手下干吧。”
鬼燔匠瞪了一眼:“你以为本饲主在跟你商量吗?少啰嗦,快点!”
赤膊大汉奔过来,一把揪住无弃的脖领子,拎到棺材旁。无弃没办法,把手伸进棺材,鬼燔匠和赤膊大汉不约而同往后连退三步,生怕被雷劈到。
又想他妈害我?没门!
无弃故技重施,轻轻抓住鸮首面具边缘,故意龇牙咧嘴表情痛苦,假装用尽全力,其实一点力没出,面具纹丝不动。
“呼——呼——不行不行,光靠力气不用炁,肯定拔不出来。”
鬼燔匠满脸狐疑,犹豫片刻,走到无弃面前,啪啪啪伸手连点三下:“你炁脉已解,去吧。”
“真的要去啊?”
“别逼本饲主对你动手!”
鬼燔匠举起青铜斧。
无弃不情不愿俯下身子,用余光偷偷打量鬼燔匠。
哼,老子才没那么傻。
鬼燔匠正往后退,远离可能的危险,地面崎岖不平,稍稍低头瞅了一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弃立刻运起“飞鸿绝影”,咻的一闪,瞬间窜到鬼燔匠身边,一把夺过斧子。
鬼燔匠一惊,赶紧伸手摸向怀里。
无弃说时迟那时快,一斧子劈过去,对手虽有流炁护体,哪里挡得住赤霄破魂钺。
“啊——”
鬼燔匠一声哀嚎。
左臂齐肩而断,吧嗒掉在地上,鲜血滋——滋——从伤口喷射而出,好似洒下一场惊艳红雨。
无弃抬脚将鬼燔匠踹翻在地,转头望向断臂,手里果然握着一只铜铃,好险啊,幸好它没扔出来。
赤膊大汉一见主子倒下,吓的转身就逃,环顾四周没找到出口,重新扑向朴九,想抓个人质。
朴九吓得连连后退,不小心一个踉跄,后仰摔倒在地。
赤膊大汉一把揪住朴九,刚拎起到一半。
无弃再次施展“飞鸿绝影”,窜到身后,一斧劈中脑袋,“咔嚓”一分为二,白花花的脑浆溅了朴九一脸。
“呃——”朴九一阵恶心,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无弃轻轻拍打后背,伸出袖管,帮他擦净脸上脑浆。
“好点没?”
“我没、没事了,谢谢弃哥。”
“自家兄弟,谢什么啊,拿着。”
无弃将斧子递给朴九,走到鬼燔匠身边。这家伙“嗷嗷”哀嚎,痛苦满地打滚。无弃伸脚踩在肚皮上。
“服不服?”
“嗷……嗷……本饲主若不是……嗷……连服两剂‘冥夜散’……血脉瘀结反应迟钝……你……嗷……你绝对……不会得逞!”
“你就算不吃药,小爷照样有办法治你。”
无弃狠狠踢了脚左肋,牵动断臂伤口,鬼燔匠发出杀猪般惨叫:“嗷呜呜——”
“喂,我问你一些事,不想受罪就老实回答,明白了吗?”
“嗷……你……你问吧……”
“棺材里的面具是什么东西?”
“它……叫……‘玄鸮假面’。”
“干什么的?”
“它是本教……教主……鬼王魑羽佩戴之物……很多年前被剑炁毁坏断开两半……得到之人可以……可以大幅提升修为……甚至可以瞬间破境飞升……”
鬼燔匠气息渐渐平顺,说话不再断断续续:
“两块‘玄鸮假面’残片,本要送交本教长老修复,不料半路被风圣殿夺走。”
“时任风师担心‘玄鸮假面’被本教夺回,将两块残片分开。”
“圣光院掌院蔺矶子,携带其中半块离开扶摇谷,来到鱼梁桃花山,生前片刻不离身,死后带入墓中。”
“十六年前,我获悉下落,偷偷潜伏鱼梁,一边找寻蔺矶子墓,一边炼制赤霄破魂钺,不料被一个毛贼告发暴露行踪,被迫丢下炼器炉远遁,唉——”
鬼燔匠长叹一声,痛心不已。
“青冢山的噬魂虫是不是你养的?”
“嗯。”
“为啥要杀害无辜村民?”
“那只是意外。”
“意外?”
“我好不容易寻到蔺矶子墓,发现有结界守护,用噬魂虫毁坏结界,不慎被一只逃走。”
跟镜中人猜测的一样。
“那朴道安是怎么回事?”
“噬魂虫当时还没杀人,但这是迟早的事。一旦它被发现,就会暴露古墓的秘密。所以,我必须想法转移视线,找个替罪羊。”
“事情跟我预料的一样,朴道安吸引走所有怀疑,没人发现古墓的秘密,哈哈,哈哈哈。”鬼燔匠得意大笑。
这时,朴九满脸悲愤,拖着青铜斧匆匆走来。若不是鬼燔匠嫁祸,朴氏满门不会被抄家圈禁,他母亲也不会早早去世。
无弃让到一旁,双手交叉胸前。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想怎么做都行。”
“好。”
朴九盯着鬼燔匠,举起斧头……忽然手一转,斧子架在无弃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