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胜男和蒯大鹏听完,相互使个眼色。
“小虎,你乖乖待在床上别动,姐姐给你拿蜂蜜去。”
“好哎好哎。”
小虎啪啪鼓掌叫好。
师兄妹二人离开屋子,若无其事走进对面蒯大鹏宿舍,立刻关门上闩。
莫胜男忧心忡忡道:“那头小猪崽肯定被邪炁入侵,它现在四处晃荡,所有人都有危险,咱们必须赶紧通知桃花村,让村民待在家里别出门。”
蒯大鹏面露难色:“百姓听到消息,肯定会造成恐慌,一旦添油加醋谣言四起,局面恐怕难以控制,上面势必会怪罪师父。”
“依我看还是稳妥点,先上报楼观主吧,镜心观是鱼梁首观,本就肩负除妖驱邪的责任。”
莫胜男明白师兄的担心,桃花观一直不受待见,万一捅出篓子倒霉的是师父,可是——
“现在进城上报,等到楼观主派人来,路上一来一回,至少耽搁一天时间,邪猪离村子那么近,万一再伤人怎么办?”
“嗯……”蒯大鹏思索片刻:“反正进城经过河堤,我一路走一路搜寻邪猪踪迹,上报、寻猪两不耽误。”
“倘若邪猪不在河堤附近呢?……咱们明知危险就在附近,任由村民到处乱跑,我心里实在——”莫胜男说来说去,还是想通知桃花村。
她折中道:“要不这样吧,我待会儿送小虎回村,旁敲侧击提醒一下,让大家尽量别出门。”
“你准备咋提醒?”
“师兄放心,我保证不提邪炁。”
……
一炷香后,桃花观三位弟子出门。
他们任务各不相同。蒯大鹏赶赴镜心观找楼观主,莫胜男送小虎回桃花村,无弃给师姐当保镖,只剩朴九一人守家。
莫胜男叮嘱道:“朴师弟,你今天就待在观里,一步也别出去。你练完功,有空扫扫圣堂、抹抹供桌,不用浇菜园,省的还要出门挑水。”
蒯大鹏背着一副丝网,小虎很是好奇。
“你是去打渔吗?”
“嘻嘻,是啊。”
蒯大鹏笑着撒谎,其实他背后是张捕妖网,网丝用符水浸泡过,妖物一旦入网,再也无法挣脱。
莫胜男担心小虎体虚,让无弃背着他。无弃上山没多久,还不习惯走山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让小虎很是鄙夷。
“哎,你下山好慢啊。俺闭着眼睛也比你快。”
无弃气的松开手:“要不你下来自己走!”
小虎紧紧搂住脖子不放:“俺才不呢,有人背着舒服。”
“那就别说风凉话,不然把你扔下山,咕噜咕噜自己滚回家。”
“你少吓唬俺,有本事你扔啊。”
师兄师姐心情沉重,任由二人斗嘴一声不吭,一路来到山脚。
他们在河堤分开。
蒯大鹏沿着河堤往城里去,莫胜男、无弃带着小虎走下田埂,往桃花村走。
小虎远远看见小伙伴在村头玩耍,顿时急不可耐,双腿不停夹击无弃老腰,像骑马一样催赶胯下坐骑:“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若不是师姐在旁边,无弃恨不得把小混蛋丢进田里。
无弃转头问道:“师姐,咱们把这家伙送到家,去找村长吗?”
莫胜男怕无弃说漏嘴,不小心把“邪炁”说出来,出发前特意反复叮嘱,所以他知道此行另一个目的,通知村民别出门。
莫胜男还没说话。
小虎抢先道:“不用那么麻烦,俺爹就是村长。”
无弃有些意外:“哟,这么年轻啊?”
“不止俺爹,俺爷爷也是村长,俺爷爷的爷爷也是,等将来俺爹老了,俺也要当村长。”
哟,居然还是世袭权贵。
“凭什么啊?桃花村是你家的?”
“没错。”小虎口气充满自豪:“桃花村就是俺家建的,已经快八百年啦。”
“你吹牛皮本事不行,你干脆说桃花山都是你家堆出来的。”
“桃花山不是,但你们桃花观是俺家盖的。”
“小孩子胡说八道,当心惹恼风圣,降个雷把你劈喽。”无弃吓唬道:“咔嚓一声,变成灰渣渣!”
“你才被雷劈呢!”小虎伸长脖子,大声争辩道:“俺没胡说八道,桃花观就是俺家先祖盖的,不止盖了道观,还在门前栽了一棵桃树。”
无弃一愣:“就那棵最老的桃树?”
“对啊。整座山上的桃树都是它的子子孙孙。”
“我信你个鬼!”
“不信你可以问问仙姑姐姐。”小虎似乎有恃无恐。
无弃转头问道:“师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莫胜男点点头:“桃花观初代观主乃是蔺矶子前辈,来此定居修行,带了两名随从,其中一位就是小虎家先人。”
“可惜他道缘不够,没能出家当道士,在山下盖了几间屋子,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后来又有其他人陆陆续续搬进来,这就是桃花村的由来。”
原来如此啊。
“每一任桃花观主跟俺家都很熟。你师父范观主还在俺家住过一阵子呢。”
“瞎说!我师父好端端放着自己道观不住,跑去住你家?”
“是俺爹告诉我的。”小虎不服气:“那时候范观主刚来不久,桃花观房舍漏雨,没办法只能住俺家,一直住到修好再回去。”
“你认识我师父吗?”
“范观主在俺家住的时候,俺还没出世呢,后来远远见过几次。他一年到头经常外出,很少待在观里。俺爹说他是个好人,热心肠乐于助人,只是……脾气有点暴躁。”
无弃顿时来了兴致:“怎么个暴躁法?”
“范观主经常下山给人看病,病人若是不听话,他就会把药拿走,统统倒进猪圈喂猪。猪不太爱吃,被他扒开嘴巴硬灌进去,所以村里人没一个不怕的。”
呵呵,确实够暴躁的。
……
三人进了村子,孩子们见小虎骑在无弃背上,纷纷跑过来,大呼小叫眼神充满羡慕。成年村民只要看见,也赶紧跑来跟莫胜男打招呼。
“仙姑,你怎么来啦?”
“中午别走啊,一定上俺家吃饭去。”
“凭什么上你家啊,应该上俺家去。”
……
还有几个村妇盯着小虎上下打量。
“小虎,你怎么样啦?”
“没事了吧?”
“哎呀,你个臭小子,昨天真把叔叔婶婶们吓死啦。”
……
小虎讨厌被人摸来摸去,拼命拍打身下坐骑催促:“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嘛……”
无弃恼火道:“喂,别再拍啦,再拍尥蹶子啦!”冷不丁身体后仰,吓的小虎“啊”的尖叫,死死搂住脖子不放,逗的旁边人哈哈大笑。
小虎娘从村头挑水回来,听见儿子声音,赶忙把水桶一放,急匆匆跑来。
“你这孩子咋恁不懂事啊?哪能让小仙长背啊?快下来、快下来!”
小虎娘一把将儿子从背上拽下来,躬身深深施礼:“多谢小仙长,多谢小仙长。”
其他村民没见过无弃,纷纷好奇问:“小仙长?莫非他也是桃花观的?”
莫胜男郑重介绍道:“他是我师弟,苍无弃。”
小虎娘补充道:“小虎性命就是小仙长救回来的。”
众人一听立刻将无弃围住,前后打量眼神充满崇敬。
“啧啧,这么年轻啊。”
“嘿,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本事,将来一定了不得。”
“那还用的着你说?”
……
无弃被夸的浑身不自在,赶忙用胳膊肘碰碰莫胜男:“喂,你不是还有事找小虎爹嘛,快说啊。”
小虎娘一愣:“找孩他爹什么事?”
莫胜男扫了一眼四周乌泱泱人群:“小虎爹在家吗?我还是跟他当面说吧。”
“在的在的,他在家杀猪呢。”
“呵呵,杀猪过年吗?”
“不是的。”小虎娘摇摇头,一脸无奈:“昨晚不知啥鬼东西窜进猪圈,把我家母猪给咬死了,唉,真是祸不单行,倒霉事一桩接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