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没验炁的?……还有谁没验炁的?……还有谁没验炁的?”
楼观主连喊三声,见无人应答,抬头望望天,日头西斜将近黄昏,吩咐执笔道士:“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啦,结束吧。”
“遵命。”
执笔道士躬身施礼,转过身,举起右手高喊:“所有人拿上行李,跟我回宿舍,统统都给我规矩点,不准乱跑、不准喧哗。”
“好哇!”新生齐声欢呼,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冲向门口。
无弃不愿跟别人挤,静静站在一旁看热闹,等其他人走的差不多,晃晃悠悠过去拿行李。
“苍无弃……苍无弃……”
忽听身后有人高喊。
他转头望去,原来是公子哥蓝玮。
无弃以为想让自己帮忙搬东西,这家伙像搬家一样,带了一大堆行李,仔细一瞅,却发现两手空空:“咦?你行李呢?”
蓝玮得意笑道:“嘻嘻,下人早帮我搬到宿舍去啦。”
无弃忽然想起那个魁梧车夫。
“那你喊我干嘛?”
“我觉得你这人挺实在,咱们交个朋友啊。”
“行啊。”
无弃敷衍点点头。
这家伙鬼鬼祟祟,心里肯定有事,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也不怕别人惦记。
果不其然。
蓝玮笑嘻嘻:“嗯……我想请你帮个小忙。”
“哈,你倒是不吃亏啊,刚交朋友就找人帮忙。”
“不让你白帮忙。”蓝玮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
无弃定睛望去。
哇呜!居然是一张新崭崭银票,赫然写着“白银一百两”!顿时心中大喜,现在兜里一文不剩,正发愁以后日子咋过,嘻嘻,没想到有人雪中送炭。
他一把夺过银票:“说吧,什么事?”
蓝玮左顾右盼,凑在耳边小声道:“帮我搞一壶酒……”
无弃拿着银票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随口问道:“你想要什么酒?”
“能搞到‘熏风酿’当然最好,如果搞不到,头锅坂烧也凑合,再不行的话……反正是烧酒就行,千万别买蜜酒,那玩意儿甜不拉几,只有女人爱喝。”
呵呵,要求不高嘛。
无弃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回宿舍放好行李,马上出门去买。”
蓝玮面露苦笑:“呵,要是能出门,我还用找你啊!”
“怎么了?”
“新生报到后,直到发榜分配前,一律不准离开道观。”
“算了,那你还是找别人吧。”无弃将银票递回去,“我可不想被开除。”
赚钱固然好,但被开除万万不行。
对方连忙摆手:“你别怕呀,不会开除的。明教院对新人一向宽容,除非干出十恶不赦罪行,比如杀人放火、欺师灭祖之类,否则绝不会开除。”
无弃好奇道:“那你自己为啥不干?”
蓝玮摸摸后脑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虽然不会被开除,但……还会有别的处罚。”
“什么处罚?”
“分配时会被降等。”
降等?无弃听的一头雾水。
蓝玮耐心解释:“每名新生会按各自品行、能力,分配到不同道观的蒙学馆。”
“所有道观皆有等级区分,最高的当然是五大圣殿,扶摇谷风圣殿、赤霞洞炎圣殿、缥缈峰云圣殿……它们都属于一等观。”
“其次是郡府一级的二等观,比如栖篁清风观、煌月正一观……鱼梁镜心观也在其列。”
“再下面依次是县一级三等观、乡一级四等观,最低是村一级五等观。”
“道观好坏对新人前途至关重要。”
“道观等级越高,师父水平越高,可供查阅的典籍越多,便于给学生答疑解惑。”
“再者,道观等级越高,香火钱也越多,可以提供更多药品、装备,对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蓝玮颇为感慨:“我爹跟我讲过许多次,新人修行‘三分靠自己,七分靠师门’,要想快速提升修为早日毕业,必须挤进高等道观。”
“总坛不设蒙学馆,新人最好的选择就是二等观,再不济也要进三等观。”
“倘若不幸分到垃圾四等观、五等观,这辈子就彻底完啦。运气好比别人晚几年毕业,要是倒霉,可能永远毕不了业呢。”
无弃心咯噔一下:“永远毕不了业?不会这么惨吧?”
蓝玮往东一指:“鱼梁就有个现成反例——东郊‘桃花观’是一间五等村观,破的一塌糊涂,连土地庙都不如。”
“观主范九通更是出名不着调,绰号‘酒桶’,一年七八个月在外面游逛,对徒弟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大徒弟跟他学了十五年,到现在还没毕业呐。”
“十五年还没毕业?!那还学个屁啊!”无弃惊讶不已。
蓝玮神神秘秘小声道:“告诉你个内幕消息,桃花观已经连续三年没进新人,今年明教院打算分配两个名额,还不知轮到哪两个倒霉蛋呢!”
“我要是因为搞酒违规,被降等分去桃花观,我爹非宰了我不可。”
无弃两眼一瞪:“嗨,你怕降等,难道我就不怕?”
“你不一样。你反正……反正……”蓝玮支支吾吾半天。
无弃立刻猜出心思:“我反正是私生子,去哪儿都一样,对吧?”
蓝玮不好意思点点头:“嘻嘻,何必把话说明呢。”
“喂,难道我们这些私生子就不能有追求吗?我也很想上进、很想成功啊。”无弃挺起胸膛,摆出一副雄心壮志。
“那你是不愿意喽……行吧,我再去找别人。”
蓝玮满脸失望,伸手想拿回银票。
无弃咻的缩回手,迅速将银票揣进怀里。
“我可以干,不过报酬太少,毕竟可能毁掉我一辈子。”
无弃满脸愁容表情纠结,仿佛自己初次去卖身,一失足千古恨。
“你想加多少钱?”
“不用加钱,你也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无弃故作不经意:“我看你人脉广本事大,帮我找个人吧。”
“什么人?”
“我有个朋友,跟你我一样也是今年新生,只不过临时请病假,过一阵才来报到。我希望他一来,你马上通知我,能办到吗?”
无弃怕自己万一分配到别处,薛欢来了没法知道。
蓝玮将胸脯拍的啪啪响:“你放心吧,家父跟明教院掌院交情匪浅,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尽管包在我身上,他叫什么名字?”
“过两个月再告诉你。”
无弃可不想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