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叔,你到底是谁啊?你跟灯到底是什么关系?”
返回响町的末班JR线上,车厢随着铁轨的接缝有节奏地微微晃动。千早爱音也顾不上车厢内到处贴着印着白胡子圣诞老人形象的百货公司促销海报,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摆出了审讯的架势,直接开了问。
反正由于是平安夜的深夜,这班车本来就人少,此刻这节车厢内更是空旷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低鸣。除了靠窗坐着的他们五人——丰川清告,高松灯,要乐奈,千早爱音,八幡海玲——之外,再没有别的乘客。窗外的城市灯火被飞速向后拉扯成模糊的光带,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暗不定。
害怕好像也没什么用……这家伙看起来虽然吓人,但好像……对灯很好?而且也没对我们做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问清楚!发挥我mI6王牌特工的专长,开始打探情报!
爱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摆脱了刚才的恐惧,恢复了她自来熟的社交模式。
丰川清告姿态闲适地靠在座椅上,左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躺在他腿上、已经快要睡着的乐奈的头发;而他的右边,则被娇小的高松灯紧紧依偎着,女孩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找到了安心的港湾。
他闻言,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爱音:“都说了,我现在就是高松晃,以后……也会一直使用高松晃的身份。至于我和灯的关系,你看姓氏不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话说回来,这个问题,你好像已经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问过灯了。怎么,就这么觉得我配不上灯?是说长相,还是年龄?”
“咳!”爱音被他噎了一下,讪讪地笑道,“这、这可是你说的‘配不上’,我可没这么说啊……所以,你今年到底多大?”
“虽然我很想说,我的心理年龄永远十八岁。”丰川清告慢悠悠地说道,“但是,作为一个坚定的物质决定精神信奉者……我现在,大概是立得稳,惑得少的年龄吧。”
爱音好歹也是学霸,在英国念过书的,文化课没落下,她眼珠一转,立刻反应了过来:“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快四十了?!你这老牛……嗯……灯,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看到灯猛地抬起头,连忙摆手解释。
天啊……快四十岁的大叔?快比我老爹年龄都大!灯竟然……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胁迫的,反而……完了,我的常识系统好像有点宕机了。
灯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看着爱音,又看了看身边的清告,小声地说道:“不是的……是我配不上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丰川清告伸出手指,轻轻捂住了嘴。
“你说的对,是我配不上灯。”他看着目瞪口呆的爱音,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所以,我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平等。我现在,可是被灯养着的状态。换句话说,”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灯的额头,“灯可是我的‘饲主’。是吧,灯?”
“轰”的一下,灯的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整个人都缩进了清告的怀里,发出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嗯……嗯……不……也是……”
其实丰川清告是想直接把女孩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言而喻。但他能感觉到怀里女孩身体的僵硬和羞赧,她明显是不愿意在同龄人面前表现得太过放肆。
他也只能作罢,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终究是没办法完全忤逆这位“小饲主”的意见。理智值的恢复是实实在在的,但那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幻听和时不时闪现的幻觉,依然像附骨之疽,提醒着他精神的裂痕尚未完全弥合。
而自己对于灯的指令,已经像是被刻入灵魂的思想钢印,从“高松晃”那个虚假的人格上,完美地承袭到了他如今恢复了自我的本体之上。
他甚至完全不反感,乃至于……有些享受。
话说回来,我果然也有m的潜质吗?还是说,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安全感的依赖?
车厢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只剩下车轮滚过铁轨的“况且”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八幡海玲,冷不丁地开口:
“你说你‘现在’是高松晃,”她墨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锐利得惊人,“那你以前,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口,车厢里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爱音屏住了呼吸,灯也紧张地抓住了清告的衣角。
【まもなく、荻洼、荻洼です。お降りの方は……】
(下一站,荻洼。下车的乘客请……)
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列车缓缓减速。车门“嘶”地一声打开,空无一人的站台在窗外滑过,然后又“砰”的一声,沉重地关上。
在这片由机械制造的寂静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丰川清告的身上。
丰川清告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低头看向怀里的高松灯,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灯,你看呢?我听你的。无论我以前是谁,以后,我都会是只属于你的阿晃。”
灯沉默了一下。
她其实也有点搞不清楚晃现在的状态。他似乎回来之后,理智恢复了很多,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处处照看的、迟钝的“晃”了。但是,他对自己的温柔和依恋,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实。高松灯对于“myGo!!!!!”这支乐队,是非常珍视的,这是晃亲口承诺过,要和她一生去见证的乐队。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她想起了这句话。既然是一生的乐队,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隐瞒和猜忌。她应该对自己的队友,至少是对眼前这个直率得有些傻气的爱音,保持基本的坦诚。
于是,她抬起头,迎着清告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丰川清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海玲和爱音。他在脑海中迅速整理着前段时间那些浑浑噩噩的记忆碎片,同时动用自己【情报分析LV5max】的能力,将那些在他无意识状态下接触和收集到的结合华国方面的零碎情报,与眼前的人和事重新进行梳理和链接。
“海玲,”他开口了,语气平淡,“我比你年长,这么称呼你,没有问题吧?”
啧,父权男!这股子理所当然的味儿也太冲了吧!一上来就摆谱,真是个老古董!爱音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嘴上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八幡海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她从座椅上稍微坐直了些,回答道:“您请便。”
“你的身份,”清告继续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介意我在这里说说吗?”
海玲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曲。她反问道:“您知道多少?”
“放心,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互相保守秘密。”清告的目光转向了一脸吃瓜表情的爱音,语气轻描淡写,“至于旁边这位mI6的爱音小姐,我自有办法让她闭嘴。”
“woc!!!”爱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情报连老妈都不知道!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好!难道我回国的时候被盯上了?不对啊,我所有的手续都是合法的!完了,我不会要被现场锄奸了吧?!
丰川清告懒得理会这个在他看来压根就不适合这一行的特工小姐,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八幡海玲的脸上,缓缓地说道:
“八幡海玲,平成xx年生。父亲是私人军事承包商(pmc),数年前在南亚某战乱国家失踪,下落不明。他没给你留下什么遗产,只留下了一套在这个和平国度里显得格格不入的生存技能——格斗、潜行、情报搜集、简易爆炸物制作……你通过他留下的渠道,在‘猎人网站’接一些私家侦探和安保的活儿,用赚来的钱支付高级公寓的租金,维持着你‘普通女高中生’的表象。”
他每说一句,海玲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海玲的呼吸已经变得微不可闻,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清告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了她一个消化的时间。
“对了,你还有个名义上的养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似乎很关心你,对吗?”
海玲眯起了眼睛,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物质化的戒备和审视。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扑上来,或者逃走。她看着丰川清告,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都说那片海知道日本内调的消息,比永田町的松之居还要快。现在看来,果然我的资料,早就没有保密可言了。”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表示坦诚。”丰川清告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我希望自己能够和你们,和myGo!!!!!的每一位成员,都保持一种长期且愉快的关系。作为个体,现在能在这个世界上威胁到我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他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正紧紧抓着他衣角、满脸担忧的高松灯,眼神立刻变得柔软。
“……但我仍然有软肋。”他轻声说,“海玲,你作为警视厅的线人,其实没有编制,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脏活,随时可能被当成弃子。而我,能给你的更多。资源,庇护,以及……一个不会让你像你父亲那样,死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块墓碑都没有的承诺。”
人形自走战术武器……
丰川清告在心中暗叹一声,自己如今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主权国家来说都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踏上那片前世故乡的土地了……至少,帝都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了。
不过,能守着灯,初华,睦,祥子,在这里看着她们的乐队走下去,似乎……也不坏。
他收回思绪,将目光从海玲那张因震惊而微微失色的脸上移开,转向了已经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千早爱音。
“至于爱音……”他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描淡写,那是一种处理琐事般的随意,“我就简单说说。”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张属于“高松晃”的平凡脸庞,在爱音的眼中却仿佛化作了俯瞰众生的神明。
“千早爱音小姐,”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念出她的全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你猜,你的父亲千早和彦,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等爱音反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呵呵,香江的警务处,已经在他入境的第三天就逮捕了他。并且,非常‘友好’地,向沃克斯霍尔十字路口通报了这一消息。”
“……”
爱音的脸,血色尽失,变得比窗外的雪还要苍白。
沃克斯霍尔十字路口,军情六处(mI6)总部所在地。
完了……妈耶完了……全完了……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几个字在疯狂地回响,像是失控的警报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给家人带来麻烦,但那总归是模糊的可能性。而现在,这个男人,用最平静的语气,将那可怕的现实血淋淋地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艹!
“你……”爱音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丰川清告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重新靠回座椅上。他将已经睡熟的乐奈往上抱了抱,让她枕得更舒服一些。
“所以,我是谁,你们不应该猜得到吗?”
丰川清告叹了口气,像是在为这迟钝的解密游戏感到无趣。
“我以前,是丰川清告。”
“啊!”爱音像是突然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响亮,“对哦!老爹给我的档案上说你疯了傻了,我还以为你早就被cIA的豺狗们带去关塔那摩,享受电棍水刑套餐了,合着你直接在大街上流浪了啊!”
……这丫头为啥总是能说出这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话说回来,现在英国的特工精英教育都这么粗放的吗?什么词都敢往外蹦。
丰川清告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八幡海玲的反应则完全不同。她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墨绿色眼眸中,露出骇然:“丰川……丰川财团?你就是那个前任总裁?传闻中,RING事件的幕后黑手?”
“丰川集团?是那个……t-o-Y-o-K-A-w-A Group吗?”爱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煞有介事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每一个字母,试图跟上这突然变得高端起来的话题。
“那算是我吧。”清告淡淡地承认。
说完,他与怀里的高松灯对视了一眼。灯的眼中只有全然的信赖。在女孩无声的默许下,清告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侧轻轻一抹,然后缓缓地揭下了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就在他揭下面具的同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扫过整个车厢。车厢连接处顶端的几个监控摄像头,红色的运行指示灯同步闪烁了一下,然后便齐齐熄灭陷入黑暗。
面具下的那张脸,五官深刻如刀削斧凿,轮廓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沉淀着无尽的故事。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从容与压迫感。
“哇……”爱音被这张脸的帅气程度结结实实地冲击得愣了一下,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但她那根吐槽的神经很快又占了上风,狐疑地凑近了些,像个鉴宝专家一样仔细端详着:
“传闻里那位丰川财团的赘婿长得非常帅,我现在都听说好几个女子学园里还流传着他的照片呢。我也不是没看过……确实很帅啦,你虽然长得很像,但好像……还差了一点点火候?感觉没有照片里那么有冲击力。”
这死丫头,眼神还挺毒。
丰川清告也是无奈。理智值恢复后,他检视过自身的状态,现在的魅力值虽说刚刚恢复了一些,但确实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之前获得的自由属性点,都优先用在保命和提升关键能力上了,毕竟在生存面前,长得帅不帅只能排在后面。
他心念一动,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丰川清告(张清告)】
【年龄:39(29)岁】
【智力:8+】(脑子还是有点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体质:10max】(人形小强,字面意义上的,想死都难。)
【感知:10max】(能听到隔壁车厢里老鼠磨牙的声音,有时候挺烦的。)
【魅力:7.8+】(勉强算是帅哥,离颠倒众生还差得远,凑合看吧。)
【理智:60(60)】(刚刚及格,至少不会当街表演行为艺术了。)
【幸运:2】(非酋本酋,不指望了。)
【神性:3】(高维视野,副作用是SAN值狂掉的罪魁祸首。)
【可自由支配属性点:3.4】
……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依偎着他的高松灯,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个用红绳穿着的五彩小石头,郑重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物归原主。”她道。
哦,加上这个,就差不多了。
丰川清告对着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接过了那块还带着她体温的石头,将它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道具 - 高松灯的五色石 - 已装备】
【检测到装备者与赠予者存在强烈情感羁绊,道具效果升级。】
【魅力+1】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改变了。
丰川清告的眉眼似乎还是那个眉眼,但组合在一起,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在流转,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他再次朝已经看呆了的爱音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呢?”
【十转亡妻蛊】的特殊效果,对于还是女学生的爱音这种级别,想必是完全够用了。丰川清告心想。
这时他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幻觉,他看到穿着时尚的晓山绘名——正坐在爱音的旁边,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
【义父,收一下神通啦,人家JK道行浅,受不了的。】
哦哦,丰川清告迅速回过神来,收敛了带有侵略性的魅力。
但为时已晚。
爱音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变成了一团浆糊。心脏像是装了个小马达一样,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她肋骨生疼。
他好帅……好帅……好帅……居然比老爹还帅!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很有钱……嘿嘿,等等,他是那个soyo口中丰川祥子的爹吧?
那我要是……要是成了她的后妈,以后在她面前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让她给我倒茶,让她给我捏肩,每天早上让她在门口跪迎我说“母亲大人早上好”……嘿嘿嘿……
好半天,爱音才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把她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了回来。她满脸通红地甩了甩头,一转眼,却看到旁边一向以冷酷形象示人的八幡海玲也正愣愣地看着对面,耳根处泛起了一抹极不协调的红晕。
爱音顿时无语地撇了撇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喂喂,回神啦!”
海玲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别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切,果然还是比不过在英国看多了各路帅哥甚至Gay蜜的我啊,定力太差了。爱音在心里不屑地想着,脸颊上残留的红晕却出卖了她,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完全忘了自己刚才也差点就地沦陷,脑子里塞满了成为别人后妈的废料思想。
这时,丰川清告已经将那张属于“一之濑久雄”的人皮面具重新戴上。那张薄薄的面具仿佛有生命般,与他的皮肤完美贴合,遮盖了他原本俊美得近乎锋利的五官,重新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高松晃”。
但不知道为什么,爱音再看这张脸,却怎么也无法将他和之前的那个闷葫芦联系起来,总觉得这张平凡的脸庞之下,隐藏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自然,“魅力”这个数值是定死的,只要它存在,不管披上的是什么脸,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气质都会透过皮囊,悄无声息地影响周围的人。
“我……还是习惯这张脸一些。”灯看着变回“晃”的清告,小声地咕哝了一句,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怀念和安心。这张脸,是她在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遇到的、属于她的那束光。
清告闻言,侧过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我是哪张脸,都会是属于灯的晃。”
“等一下!”爱音那根不安分的神经又被触动了,她忽然想起了档案里的某些细节,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瓜,眼睛都亮了,“档案里面说,你和若叶睦在法律上登记过?可你现在又和灯……而且我记得,你跟那个xxx的晓山绘名也有关系?她们可都是……都是超级美少女啊!那……那当年的cRYchIc,岂不是你给自己找的……额……当我没问。”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最后直接闭上了嘴。因为丰川清告那双透过平凡面具却依旧锐利如鹰的眼神,正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身上。
我这张破嘴!我这张破嘴!说这个干嘛!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祥子是他的女儿,那个若叶睦是他的挂名老婆,灯是他现在的……这关系乱得跟一锅粥一样,我掺和进去干嘛!要被灭口了啊!
爱音在心中疯狂尖叫,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谁知道,丰川清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说道:
“她们都是我的翅膀。”
“渣男。”
海玲和爱音都在心里下了这个定义,爱音甚至还说了出来。
丰川清告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两位同学,虽然这或许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别在灯的面前这么说。”
“高松同学,抱歉。”海玲立刻转向灯,微微颔首,算是道歉。
“啊!对不起,tomori酱!我不是那个意思!”爱音也连忙双手合十,对着灯疯狂道歉。
灯却只是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了看海玲,又看了看爱音,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晃……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只是病了很久。”
姑娘,我看你也病的不轻.......爱音怒其不幸,心中无限悲叹。
乐奈在丰川清告怀里打了个盹儿。
【まもなく、终点、响町です。】
电车到站的广播声响起。丰川清告熟练地一个公主抱,将睡得不省人事的乐奈轻松抱起。他率先下车,灯紧随其后。海玲和爱音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夜风清冷,吹散了车厢里的暧昧与紧张。几人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教会门口的巷子口,丰川清告他们停下了脚步。爱音一个人走向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安全屋。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所以,myGo!!!!!这支乐队,跟那个丰川清告的关系,是不是也有点……太深了?目前看起来,他简直就像是我们的隐藏制作人兼最大投资方兼核心成员家属……这算什么?家庭企业吗?
不过……他该不会是想把myGo!!!!!也变成和cRYchIc一样的,他自己的后宫团吧?
爱音的脚步慢了下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上演小剧场。
老爹啊老爹……你现在人还在香港的看守所里啃面包呢,我还得想办法把你捞出来……你自己出发之前还提醒我要小心,结果自己先栽了!
你可怜的宝贝女儿,现在指不定得去对那个大魔王搞什么美少女特工色诱计划了哎哎哎!
呜呜呜……我的清白……
嗯?不过等等……他那个后宫团里的女孩子,颜值好像都非常高啊……若叶睦我看过照片,晓山绘名……现在又加上了我们乐队的灯,还有素世……嘿嘿嘿,我反过来挖一手墙角,把她们发展成我的翅膀不也是一样的嘛!对,就这么干!让他也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
爱音越想越觉得靠谱,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左拥右抱,身后站着一众美少女,对着丰川清告比中指的英姿了。她得意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
与此同时,正走到“月下狂想曲”门口的丰川清告,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一阵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后脑。他有些奇怪地停下脚步,以自己现在被强化到非人地步的体质,根本不可能感到寒冷才对。
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幻觉又开始作祟。酒吧门口挂着的、闪烁的圣诞花环,在一瞬间扭曲成了燃烧的骷髅头;远处街角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在他的耳中则变成了夹杂着俄语的惨叫。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精神污染的残渣强行压了下去。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一酒精和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平安夜的深夜,酒吧里并没有多少客人,三三两两地散坐在角落。
吧台被擦得锃亮,上面缠绕着闪烁的彩灯和塑料的松枝,廉价而温馨的节日气氛。
留着一头利落短发、手臂上有着大片漂亮纹身的女酒保阿阮,正在为一位熟客调制着鸡尾酒。摇壶在她手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自从渡神父出面来补贴,现在灯的生活宽裕了些,晚上也不用再来这里当服务生了。
“圣诞快乐。灯,回来了?还有乐奈,八幡小姐也……”阿阮抬起头,话说到一半,却愣住了。她看着那个抱着乐奈的男人,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是……阿晃?”
眼前的丰川清告,虽然还是那张平凡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腿不瘸了,抱着一个少女的手臂也稳如磐石,不再有那神经质的颤抖。那双眼睛带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深度。
这种强烈的反差,把这位见惯了各色男人的酒保女士都看得呆了一下。
丰川清告温和地笑了笑:“是我,阿晃。这段时间,承蒙阿阮你和老板的照顾了。”
他将还在熟睡的乐奈轻轻放在吧台旁的一张空沙发上,目光扫过吧台另一头,看到了那个正趴在那边打盹画着淡妆的“美女”——萧瑞娜。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正在打瞌睡的萧瑞娜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惊醒。
他揉了揉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抬头,正对上丰川清告的目光。下一秒,他整个人像弹簧一样从高脚凳上弹了起来,脸上立马换上混杂着惊喜、敬畏和紧张的复杂表情,脱口而出字正腔腔的中文:
“我、我去!您可算回来了!不是,领导,我们……”
“嘘。”丰川清告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
萧瑞娜立刻会意,从自己随身提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百货公司纸袋,双手递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行了领导,我不打扰您,我先走了哈。”
“你待一下。”丰川清告也用中文回了一句。
说着,他自然地接过那个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首先递给了还在发愣的酒保阿阮。
“圣诞快乐,阿阮。谢谢你这段时间对灯的照顾,珠手老板那里,我会想办法给你涨工资的。”
然后,他看向那边正在收拾杯盘的西贡姐妹,琳和莲。她们也正好奇地看着这边。
“阿晃,真的是你……”莲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晃”,有些迟疑。
丰川清告笑道:“如假包换。”
旁边的琳则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她没什么起伏的腔调说:“那我换一个。”
“琳!”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丰川清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从袋子里又拿出两个包装好的礼物递过去,“圣诞快乐,这是给你们的礼物。一点心意。”
“你不傻了?”琳直截了当地问。
“也没有完全恢复……”丰川清告半真半假地回答。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八幡海玲打着哈欠,掀开通往后方居住区的猩红色门帘,径直走了进去:“我先去休息了。”
“晚安,海玲酱。”灯小声说。
“晚安。”丰川清告也点了点头。
接着,丰川清告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包装好的小礼物,堆在吧台上,对阿阮说:“阿阮,麻烦你了。这些礼物,是给星野桑、奥村桑和.......,帮我分一下吧。”
阿阮看着吧台上那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礼物,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气场全开的男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没问题,‘晃君’,我替大家谢谢你。”
处理完这一切,丰川清告才朝一直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萧瑞娜招了招手。
“小萧,既然叫了我一声领导,我也不亏待你。虽然你算是当了‘罕见’,移籍来了这边,但终究是个人选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你有功,小日子那边赏了你。我也代表家里给你点表示。”
丰川清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塞进萧瑞娜的手里,“你想回家看看也行,‘男娘’没什么,现在家里思想很开放的。这里面的联系方式和账户,能让你安全地回去,也能让你安全地回来,响町最近要出事,我建议你赶紧走。”
萧瑞娜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纸条,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好半天他再抬起头时,只看到丰川清告已经重新抱起了乐奈,牵着高松灯的手,掀开门帘一起走进了月下狂想曲公寓b栋的楼道,消失在了昏暗的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