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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铃的提议下,休息室里的闹剧貌似终于有了一个暂时的解决方案。

素世的理智终于回笼,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到灯的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依旧乖巧地依偎在灯怀里、但对她的到来还是有所反应的男人。

“那就.......得罪了。”素世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专门用来装首饰的密封袋,然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高松晃”那略显杂乱的胡茬上,连着毛囊拔下了几根粗硬的胡须。

男人似乎毫无痛觉,只是在素世靠近时,喉咙里发出了迷茫的低吼,直到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他才重新安静下来。

接着,素世又从他浓密的黑发里,取下了几根带着发根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一步,仔仔细细地再次端详着男人的脸,似乎想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紧闭的嘴唇……这张脸,和她记忆中父亲的脸,究竟有几分相似?

长崎素世自己也说不清了。

最后,她将那个装着毛发的密封袋,一层又一层地用手帕裹好,郑重地放回了自己那个精致名牌包的最深处。

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告一段落,立希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像刚打完一场耗尽体力的架子鼓。她靠在墙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眼下这种情况,高松灯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没办法再回去当钳工了。

于是,她决定去跟主管请个假。

素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拿着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立希则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了汗水、机油和陌生语言的工厂环境,对灯现在的工作环境感到新奇。

最终,还是八幡海铃觉察到了立希的心思,淡淡地开口:“难得来一次,可以参观一下吗?”

这个提议正中椎名立希下怀,她单手举起表示支持,灯也一并跟主管说了。

“请假?还要参观?”主管是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的日本人,听到这话,额头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

换做是厂里任何一个黑工或者老头子,他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但是面对高松灯,他脸上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当然可以!tomori和高松桑今天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偷偷打量着灯身后的那个高大身影。

他之所以这么恭敬,一方面是因为高松灯是唐人街那位手眼通天的刘叔介绍来的,法国老板亲自打过招呼,说这位“大小姐”是来体验生活的,得罪不起。

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就是这个一直跟在高松灯旁边、像影子一样的傻大个儿“高松晃”了。

这个大家伙,虽然脑子看着跟烧砖场那边的人一样不太好使,但那力气大得简直不像人。搬砖、拉货,一个人顶三个。

更吓人的是他的学习能力,无论多复杂的机械操作,到他手上一两下就能快速掌握,比厂里最有经验的老师傅还快。

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一旦有人敢对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个子高松灯有任何不敬的言行,这个傻大个儿会立刻像瞬移一样出现在灯的面前,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你,直到你吓得屁滚尿流。

厂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工人,素质本就不高,灯刚来的时候,就有几个不开眼的越南小子用污言秽语调戏她。结果,这个傻大个儿二话不说,把那几个人揍得连他们妈都认不出来,从此以后,再没人敢惹这对奇怪的“组合”。

其实,整个工厂私底下都在八卦这俩人的关系。一开始看年龄差,都猜是父女或者兄妹。后来看到两人之间那种黏糊糊拉丝一样的眼神,又觉得肯定是男女伴侣。

但结合前几天女工衣帽间里传出来的、某个女工惊鸿一瞥看到的“(过审删减)”场面来看……主管看着正拉着晃的手,走向素世、立希和海铃的灯那娇小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搞不好……是母子……

“这姑娘,不一般啊……”主管望着她纤细却笔直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一声混杂着惊叹与畏惧的感慨。虽然个子小小的,看着还没完全发育,胸脯平平,但那股子为达目的不管黑猫白猫的狠劲,和在看准的目标身上猛下血本的魄力,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日后,必成大器。”

他摇了摇头,掐灭了手里的烟,转身对着正在角落里擦拭警棍的保安李叔招了招手:“李桑,你跟上那几个大小姐,看着点,别让她们在这种地方出了什么事,不然老板和唐人街那边我们都交代不了。”

李叔点点头,将警棍插回腰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这座由法国人投资的工厂,在响町这个三不管地带算得上是规模宏大的存在了。高高的带着电网的围墙圈起了一片巨大的土地,不仅仅是生产各种精密零件的车间,更有其他的业务。

主要的劳动力,是老板通过各种蛇头渠道,从东南亚廉价雇佣来的黑工。孟加拉国黝黑的面孔、菲律宾人带着讨好笑意的眼角、越南女人灵巧却伤痕累累的双手……他们语言不通,没有合法身份,像一群没有名字的影子,拿着微薄到可笑的薪水,在这片法律的灰色地带苟延残喘。他们是“大少女乐队时代”退潮后,被遗留在响町沙滩上的众多漂流者的一部分,当Live house的聚光灯熄灭,梦想的泡沫破碎,他们就只能涌向这种地方,寻找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砖厂那边,则聚集着一些轻度智障的工人。他们像上了发条的玩偶,麻木地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换取一口勉强能糊口的饭。说来讽刺,收留他们的厂长在这里反而被当成了“善人”。因为在这里,起码能吃饱饭,生了病还会有人把你拖到医务室,而不是被直接扔到街上等死,或是被拖去弦卷家的机构,今天还在小日子,过几天就在四分五裂到世界各地。

除此之外,工厂里还有一群特殊的本地人——那些超过了退休年龄,却因为养老金与东京市区的公务员、大企业员工有着天壤之别,而不得不继续工作的老人。

你说厂长那么黑心,为什么还要招这些高风险低效率的老人?

错了。不是工厂需要他们,而是他们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着求着工厂给他们一口饭吃。厂长有的是年轻力壮的外地和外国来的小伙子可以用,招这些老人,不仅效率低,还要承担他们随时可能倒在生产线上的风险,以及被劳动署那帮人“查水表”的麻烦。

一张张布满皱纹、被机油和汗水浸染的脸上,刻满了生活的艰辛和长久的麻木。

当高松灯一手牵着属于她的“高松晃”,领着另外三个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女走过生产线时,这些麻木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些笑容。工人们用各种语言,夹杂着蹩脚的日语,跟这对奇怪的组合打着招呼。

灯也是轻轻点头回应。

立希和素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刺鼻的机油味、震耳欲聋到让人心脏狂跳的机器轰鸣声、工人们身上那股浓重的汗臭、以及那一张张被生活压得毫无生气的脸……

这一切都像重拳,狠狠地打在了这两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学生脸上,立希自己经常打工还好点。尤其是素世,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原本盘踞在她心头的、关于父亲和“绘名”的纠结,竟被现实图景冲淡了几分。

其实海玲也同样震惊,只是她习惯性地用冰冷的面具绷住了所有的情绪,但那双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的青色眼眸里,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希的声音干巴巴的,她那头总是打理得很有型的黑长直发,此刻在弥漫着金属粉尘的空气中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灯疑惑地歪了歪头,望着她,那双粉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不解:“立希……怎么了?”

海玲终究还是先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语气却异常严肃:“高松同学,你们……一般工作多久?”

灯抱着怀里晃的胳膊,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用她那特有的语调说道:“只要……你愿意干,就……能一直干下去。时薪是……固定的。大家……一般都是一周干六天,每天……十多个小时吧。”

“十、十多个小时?!”素世失声叫了出来,她卡姿兰款式的漂亮眼睛此刻瞪得滚圆,“人……人真的能这么用吗?”

灯看着她那副少见多怪的样子,眼神更加困惑了:“是啊,soyo。大家……都是这样的。听前辈们说……这在华国,还……还算少的呢。”

“咳!”旁边一直跟着他们的李叔闻言,本来不想插话,还是忍不住用日语说道,“灯啊,这我得说句公道话。我老家也是华国的,我们那儿可不兴这么干啊,劳动法管得严着呢。”

灯小小的“啊”了一声,像是被老师抓到说错话的学生,连忙低下头,小声道歉:“对、对不起,木子叔……”

李叔豪爽地摆了摆手,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害,是我没素质,乱插话了。”

他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看向那三个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女,咧嘴一笑,“几位大小姐,别听灯这丫头瞎说,她懂个啥,才来干了几天。”

灯顺势就把皮球踢了过去。她整个身子都缩到了晃宽阔的脊背后面,像只找到了树洞的猫头鹰,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拉了拉晃粗糙的大手,轻声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李叔,他……他比较健谈。”

晃感觉到了怀里小小的身体传来的依赖和不安,出于本能收紧了手臂,将灯更紧地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灯感受到了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便顺势将脸颊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一幕落在素世眼里,她那涂着淡粉色唇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银牙轻咬,握着名牌包包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凭什么?

立希的母亲是业界闻名的精英律师,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某些不公之事有着本能的敏感。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问道:“李……叔叔,请问,像这样雇佣外国工人,劳动署……难道不管吗?”

李叔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那苍凉的笑声在轰鸣的机器噪音中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立希校服上精致的羽丘女子学园的校徽:“这位羽丘的小姑娘,你搞错了。我也是外国人啊,我是中国台湾人。”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而且,我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劳动署的人来‘管’我们。”

立希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海玲见状,立刻不动声色地帮着立希补充道:“可是,根据日本的《劳动基准法》,法定劳动时间为每日8小时,每周40小时。超过这个时间,属于明确的违法行为.......”

“你说日本的劳动法……”李叔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嘲讽,“……我都觉得有点好笑。算啦,你们这些养在暖房里的大小姐,根本不懂。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所以这就是黑心商家在剥削……”立希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男声插了进来。

“这是福报。”

嗯?

整个嘈杂的车间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视线——立希的愤怒,素世的嫉妒,海玲的冷静,李叔的嘲讽——此刻都聚焦在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身上。

灯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捏紧了晃的手。

只见晃说完那句话,眼神依旧是空洞而涣散的。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视线的重量,茫然地转头看向怀里的灯,用日语困惑地问了一句:“灯……なに?(怎么了?)”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带着浓重华语圈网络词汇意味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车间里,高耸的置物架投下巨大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远处的冲压机每一次落下,都让脚下的水泥地微微震颤。

李叔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最终挤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没想到,晃君还知道华国的流行词汇。”

“李叔。”一旁的海玲则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向前一步,青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就是。”立希跟着点头。

“妈了个鸡的……”李叔深吸了口气,低声用中文骂了一句,抓了抓自己有些油腻的头发,他知道今天不把这几个大小姐应付过去是没完了。他抬起头,冲着不远处一个正在费力地操作着老旧车床的佝偻身影喊道:“喂!多崎桑!现在有时间吗?这边有几个小姑娘想了解一下情况!”

那个被叫到的、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的工人闻声,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的背已经驼了,脸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这几个穿着干净校服的女孩。

“李桑,什么事啊?”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这儿可还在干活呢。我们可不像你们华国人,在RING那件事之后,就不被主管扣绩效了。”

李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多崎桑,矢板主管那里我会去说,不会扣你工时的。有些事,你应该比我这个外来人更清楚。你是岛根县来的农民吧?在东京都也打了几十年工了,光是在响町这边,就干了十多年了吧?”

听到工时不会被扣,老人的表情才松动了一些:“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他看了一眼被晃护在怀里的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善意的笑意,“哟,原来是小灯的朋友啊?不介意我这老头子抽根烟吧?”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素世最先反应过来,她熟练的切换回了那副温柔甜美的夹子音,微笑着说:“当然不介意,您请便。”

“哈哈哈,多崎桑,您还是悠着点吧,您这肺可经不起折腾了。”李叔笑着拍了拍老人瘦骨嶙峋的肩膀,然后对女孩们说,“这里又吵又呛,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个有窗户的地方坐下说。”

说着,他领着一群人,熟门熟路地绕过堆积如山的生锈零件和油污满地的走道,来到车间角落一个用铁皮和石棉瓦搭出来的、相对安静的临时休息室。

隔间里只有一张掉漆的铁桌和几个高低不平的铁皮凳。李叔从墙角一个满是灰尘的饮水机上接了几杯水,用的还是那种一捏就软的纸杯。他将水杯递给她们,还笑着说:“放心喝,二类水,没被核污染过。”

女孩们没人笑。她们默默地坐下,灯依旧紧紧挨着晃,晃则像一座沉默的山,将她与这个冰冷的环境隔离开来。

老人多崎,也在一旁坐下,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一根最便宜的“hope”牌短支香烟,用一个打火石都快磨平了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和他的叹息混在一起。

“我们这些人,跟砖场那些孩子差不多。”他沙哑地开口,算是回答了她们脸上那未说出口的震惊,“只不过他们是脑子不好使,我们是命不好。都是干活换口饭吃,没什么区别。”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个少女,最后停在了立希的脸上:“说吧,小姑娘,有什么想问的?”

立希把刚刚关于劳动法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她的语气里少了几分理直气壮,多了几分真实的困惑。

还没等老人回答,一旁的素世却先开口了。她似乎已经从最初的冲击中恢复过来,重新戴上了那副理智而优雅的、属于月之森大小姐的面具。她看着多崎,用一种仿佛在进行社会学研讨般的、冷静而不带感情的语调说道:“让高龄劳动者不再参加繁重劳动,而是领取退休金,回到家乡休养,这应该是国策。从宏观上讲有利于社会稳定,对你们个人而言也是好事。我只是不懂,为什么这天大的好事,就是推行不下去呢?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因为有倭寇在煽动……”

那个一直沉默的“高松晃”,又毫无征兆地接了一句。

话音未落,他身前的灯就猛地扑上去,用她小小的手掌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啊……不、不好意思……”灯的脸颊涨得通红,她一边慌乱地向众人道歉,一边费力地控制着怀里男人的嘴。晃似乎因为被捂住嘴而有些焦躁,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灯想了想,似乎是为了更方便地安抚他,干脆将自己的手指从他嘴边探了进去。

晃立刻安静了下来,像找到了奶嘴的婴儿一样,开始专注地吮吸着她的手指。为了稳住身形,也为了更方便地进行这个动作,灯索性心一横,直接提腿跨坐到了晃的大腿上,与他对面而坐。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她才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素世那双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灯的脸更红了,但还是挤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素世剩下的话,被这堪称惊世骇俗的一幕,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多崎老人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他只是将目光移开,继续抽着他的烟。听到素世之前那个天真的问题,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嗤笑,像是被烟呛到了喉咙。

他用那双夹着香烟、指甲缝里全是黑色油污的手指着自己,反问道:“小女娃子,你知道像我们这种,没有加入农协的、从乡下来的小日子外地农民,一个月能拿到的退休金,是多少钱吗?”

几个女孩都茫然地摇了摇头。海玲推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她认为已经很低的数字:“……二十万日元?”

“哈哈哈哈哈哈!”多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狂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瘦弱的身体在铁皮凳上咯吱作响,“小姑娘!你太看得起我们了!在这个数字后面,再少个零!”

“两、两万日元?!”立希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素世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月两万日元,在今天的东京,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毕竟现在水价飞涨,米价更是逆天。

“不对啊……”立希立刻反驳道,像是在维护某种她从小认定的真理,“我奶奶也是退休的,她在东京都这边,每个月的退休金明明有……”

她的话说到一半,自己也突然反应过来了。是的,东京都居民。她奶奶是东京都居民。而眼前这些人,不是。

大少女乐队时代的光辉,可以照亮武道馆的万人舞台,可以洒满涩谷繁华的十字路口,却唯独穿不透这层层叠叠的社会阶级,照耀不到这些被遗忘在乡下的“乡巴佬”身上。

“看来这位小姑娘也不是完全不懂嘛。”多崎赞许地点了点头,熄灭了只抽了一半的香烟,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截收回烟盒,“没错,小日子的退休金制度,就是这么一个赤裸裸的分等级的金字塔。”

“最顶级的,就是那些在‘大少女乐队时代’里站上巅峰的乐队和偶像。她们有专门的‘偶像补贴’,是国家直接发放的,因为她们能带来巨大的文化影响力和经济效益。”

“其次,是传统的自卫队、公务员和教师。然后,是你们这样的东京都居民,再往下,是加入了各种协会(如农协)的其他地方居民。”

“而最底层的,就是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那些在生产线上忙碌的、同样苍老的身影,“没背景、没协会、从乡下来的农民。我们就是金字塔的底座,被踩在最下面,连渣都分不到。”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屏幕已经裂成蛛网状的老旧智能手机,费力地点开一张不知道保存了多久的手机截图,递到她们面前。那似乎是某个已经解散的、传说中的大热乐队“コングコン(丛丛)グバンド(乐队)”活动时期流出的一份内部开支表。

【コングコングバンド】乐队活动经费(三个半月)

伙食费(含工作人员夜宵、伙食补助):9,207,000円

水费(按三个半月计算):1,133,620円

电费(按三个半月计算):5,295,600円

煤气费(按三个半月计算):525,000円

汽车费用(十七辆专用车辆及司机):5,841,000円

训练场地取暖用煤(15吨):660,000円

ciRcLE Live house 415 冷气开放费:1,000,000円

总计:23,662,220円

看着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零,整个隔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那天文数字般的开销,与老人嘴里那“两万日元”的退休金,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诞的对比。

最终,是一直沉默的李叔,用他那没带着口音什么却异常沉稳的日语,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们华国有两句古话,”他缓缓说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意思是说,古代的圣人看到天下有被淹死的人,就好像是自己把他推下水的一样难过;看到有挨饿的人,就好像是自己让他挨饿的一样自责。”

他看着眼前三个脸色煞白的少女,一字一句地问道:

“诸位姑娘,己溺己饥。一个月两万日元,换成是你们,在小日子够活吗?如果小日子政府还不允许他们在城里继续打工挣钱,那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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