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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cIA驻日安全屋,午夜。

詹姆斯·米勒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早已冷掉的、上好的波本威士忌,但他却丝毫没有碰它的欲望。

他手下的汇报宛如充满了坏消息的交响乐,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地敲击着他那早已因为信息过载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警视总监虎彻先生刚刚亲自打来电话,用一种‘极其遗憾’的外交辞令,向我们表达了‘严重关切’,希望我们能看在日米同盟的基础上,立刻停止在犯罪现场的一切‘非必要’行动。”

“……丰川家那边,也通过外务省的渠道,向我们施加了压力。他们要求彻查此事,抓住幕后真凶,给他们一个‘交代’。态度非常强硬。”

“最麻烦的是日华友好医院,”年轻探员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观察上司的表情,

“sir,与其说那是一家医院,不如说是一座插着输液管的独立大使馆。我们的人试图以‘医疗顾问’的身份介入,被对方以‘外交豁免权’为由,强硬地挡在了门外。”

“现在,除了日华双方的官方联合调查组,任何人都无法独立接触核心病房。”

“那小日子的官方调查组呢?”米勒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一无所获。警视厅和中方专家联合出具的报告显示,目标‘丰川清告’生命体征平稳,但确实处于深度昏迷。他们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F**k,一群饭桶。”米勒冷哼一声,端起那杯早已失去灵魂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点燃他心中丝毫的暖意。

探员深吸一口气,继续汇报道:“还有……关于佐藤护士的死亡,我们按照预案b,准备了几个‘大东亚共荣会’的黑帮打手来顶罪。但是……”

“但是什么?”

“Sir,刚刚接到加密线路,”探员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担心墙壁隔音效果不够,“是自民党干事长办公室的首席秘书打来的电话。他代表干事长,向我们表达了‘高度关切’。”

“上帝啊,他来关切,你没开玩笑?”詹姆斯·米勒转动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冰块间晃动,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的下属,“翻译一下,用我能听懂的语言。”

“他……他不买账,先生。”探员的语气更加谨慎,“他说,这次事件牵扯到丰川财阀、弦卷家以及华国背景的资本,影响极其恶劣,是‘动摇国本’的丑闻。他希望我们……能以‘最符合米国和小日子国家利益’的方式,‘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所有后续。”

“处理得干净一点……”米勒咀嚼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鄙夷的弧度。

这些在永田町玩弄权术的政客,总能用最文雅的词汇,表达最肮脏的命令。他们就像教堂里的神父,以为用圣水和祷文,就能洗清信徒最污秽的罪孽。

干净利落。这意味着他连夜准备好的那几枚“废弃电池”——几个可以随时推出去顶罪的、与汉东商会有过节的黑帮分子——现在连背黑锅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件事直接要问责他。

“砰。”

他将空杯重重地顿在橡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渠道,都在指向同一个滴水不漏的完美结论:

丰川清告遇刺,是一场由商业纠纷引起的、失控的、不幸的意外。

可越是完美,就越是可疑。

当所有的门都为你严丝合缝地关上时,你最好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受害者”,亲手递给了他们门锁的钥匙。甚至,是他亲手建造了这些门。

米勒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东京的夜景如同一条由霓虹与罪恶汇成的、无声流淌的岩浆河。

“这些……都只是噪音。”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告诉我,那个在东京湾的、属于‘樱霞通讯’的数据站,现在怎么样了?那才是f**k该死的重点。”

“Sir,”下属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就在一小时前,我们部署在那边的监视小组确认,樱霞集团正在秘密进行大规模的、紧急的人员和核心设备转移。他们……正在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迁移到位于千叶县的另一个备用沿海数据站。行动非常迅速。”

“转移……是那里没有价值吗,还是提前销毁证据?”米勒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转过身,死死盯着下属,“所以,丰川清告……根本没有死,甚至还有康复的可能,对吗?”

“情报是这样,先生。但……”下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屏幕上,是佐藤护士用生命换来的最后影像。

照片上,那道贯穿了整个后背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如同一条狰狞的峡谷,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触目惊心。

旁边医疗仪器上的数据曲线,也清晰地显示他确实一度陷入了濒死的重伤状态,心跳和血压都曾跌落到死亡线以下。

“分析认为,这确实是致命伤害。”

米勒有些困惑了。

嘶,难道……真是总部那些喝着咖啡、坐办公室的废物幕僚们说的那样,这个当了二十年财阀赘婿的丰川清告,实际上,确实只是一个被华国人推到前台的、用来吸引火力的、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傀儡?

今晚这场戏,从头到尾,都只是华国人为了让这颗“棋子”出来承受弦卷家怒火,而精心上演的一出苦肉计?

如果这样……我的调查方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两个该死的刺客,”米勒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转而问道,“弦卷家的那只老狐狸,还有警视厅那帮饭桶,又放了什么新的屁?”

“……还是和之前一样,Sir。”下属的声音里也透着无奈,“弦卷家坚持声称,这是‘雇佣人员的独断专行’,是‘不可饶恕的背叛’,他们也是受害者,并且已经清理了门户。而警视厅那边……他们还在‘夜以继日地努力调查’。”

“狗屁!”米勒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划开手中的共享档案,当看到那个对丰川祥子下死手的矮个子刺客的背景资料时,他彻底迷惑了。其身份背景,竟然真的指向了……北棒子。

谁?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教唆一个被弦卷家死死控制的脱北者,在最关键的时刻,脱离掌控,将枪口对准一个计划之外的、无辜的财阀嫡系血脉?

这完全不合逻辑!

难道真就是仇恨驱使的?

丰川家……

米勒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了另一份早已被尘封的、三十年前的绝密记录——《关于丰川财阀在冷战末期对北棒进行秘密金援的可行性调查报告》。

丰川家确实是独夫民贼的帮凶......这点确信无疑。

莫非……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一连串该死的、无法解释的意外?

不。

詹姆斯·米勒,从不相信意外。意外,只是准备不足的代名词。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烟草和威士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这件事,从现在开始,我亲自负责,国务卿先生那边我会去说。”他下达了最终的指令,声音里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捕食者般的专注。

“你们,继续给我死死地盯着汉东商会和樱霞集团的所有行动。就算这件事,和小日子的那条‘大鱼’无关,这也绝对是一次证据确凿的、来自华国的、恶性的商业渗透。把这条线,给我一寸一寸地挖穿!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那个东京湾的数据站,明天要派我们的专家去里面考察!”

“是,Sir!”

“哦,对了。”就在下属准备转身离开时,米勒又叫住了他。

“那个死掉的女护士……佐藤。”

“在,先生,还有什么要吩咐?”

“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是的,先生。七岁,在上公立托儿班。”

米勒在落地窗前长久地沉默着,城市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瞳孔中交织、流淌。

他手中的威士忌酒杯轻轻晃动,已经只剩下冰块的固体与光滑的杯壁碰撞,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

“那个女孩,”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被长期压抑的疲惫感,“把她送到圣裘德福利院,我在东京城郊资助的那家。”

“是,先生。”下属的声音像一枚精准的钉子,钉在房间的寂静里。

他站在米勒身后三步之遥的阴影中,身形笔挺。

“从我的私人基金里拨一笔信托,”米勒转过身,眼中的疲惫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明显,“支付她到成年为止的一切开销,教育、生活、医疗……所有。按老规矩办,我不希望有任何痕迹能追溯到我这里,要像雪地一样干净。”

“我明白,先生。我会亲自处理,确保万无一失。”下属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如同这只是在确认晚餐菜单一样寻常。

这不是他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微微躬身,像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厚重的木门缓缓合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米勒重新望向窗外,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城市的灯火辉煌,却照不进他所在的这片阴影。房间的角落里,唯有那面星条旗在空调的微风下,沉默而缓慢地飘扬。

翌日清晨。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铺着浅色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斑马线般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片的焦香和咖啡的醇厚气息,高松家的早晨一如既往地安静而有序。

高松由司放下手中的晨报,报纸上关于日华等资本控股的商业娱乐新闻标题显得有些刺眼。

他端起咖啡杯,目光落在正专心用叉子将煎蛋卷起来的女儿身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灯,你们今天下午,还是要去那家医院,进行乐队活动吗?”

“嗯。”高松灯小声应着,没有抬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由司的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个……叫丰川清告的……丰川祥子同学的父亲,情况怎么样了?”

作为内阁情报调查室的一员,而且是那场晚宴枪击案的亲历者,高松由司当然在持续地、用他自己的渠道,关注着丰川清告的所有情况。

作为一个父亲,他在现场里看到丰川祥子那撕心裂肺的痛哭时,心中也自然会感到戚戚然。

他不想,也绝不能,将工作中那些冰冷的、肮脏的事情,带给自己的女儿。更不能容忍灯收到一点伤害。

然而,毕竟现在,高松灯是少数能够名正言顺地、自由进出日华友好医院那个VIp楼层的人。在多方势力都死死盯着那里的当下,他作为父亲,出于职业和身份的职责,也必须关心女儿在那里的情况,确保她的安全。

“丰川清告?……哦,是祥子酱的父亲……”高松灯放下碗筷,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回答道,“我们,每次去排练前,都会……隔着玻璃去看一眼。阿诺……他还是没有醒过来,这都已经第六天了。”

“不过,晓山前辈听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在好转,也许……也许这几天就会醒了。”

由司感觉女儿的话,好像比以前多了不少,也不再那么结结巴巴了。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

“灯,你好像……很喜欢这位‘晓山’学姐?”

“嗯。”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崇拜与信赖的红晕,“晓山前辈是月之森的三年级生,她……非常……”

高松灯偏了偏头,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词语。

“……非常帅气。”

“呵呵,”由司笑了,“你快乐,就是爸爸最大的心愿了。”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去上学吧,晚上早点回来。”

“爸爸,也很帅气。”高松灯一字一句。

“你今天回来吃饭吗?”这时,系着围裙的妻子高松光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

“不了,晚上有应酬。”由司拿起公文包,快步走向玄关,“我出门了。”

“我也吃完了。”高松灯也跟着站起身,背上书包,“我出门了,爸爸,妈妈。”

“路上小心,”高松光走到门口,温柔地为女儿理了理衣领,柔声叮嘱,“在学校要开开心心的啊,灯。”

目送着女儿和丈夫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她才带着一丝微笑轻轻关上了门。

另一边,高松由司驾驶的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东京早高峰的车流。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公文包静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里面的文件仿佛有千斤重。

今天,他将与警视厅的几位刑事和数据专家一同前往东京湾的封锁区域进行包括数据中心在内现场勘查。

为了让固执的丰川家点头,允许警方进入那片对他们而言伤心地的地方,上面的人不知交换了多少利益和承诺,才换来这次来之不晚的调查许可。

由司的指尖在方向盘上烦躁地敲击着。他瞥了一眼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心中却涌起一股矛盾的祈祷。

死掉的护士,cIA的谋划,华国的安全部门,女儿的乐队.......

希望一切顺利……但愿,什么线索都不要出现才好。

最好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间视野不怎么开阔的公寓里。

“初华,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平日里sumimi的活动,有什么难处就多拜托真奈,不要一个人硬扛。”丰川清告的声音温和而带笑,负手而立。

三角初华现在于sumimi走的,是一种飒爽的、充满了中性魅力的简约风格。

那头漂亮的披肩金发,让她在日本这个极度强调“女子力”的社会里,像一个独树一帜的异类。但也正因为这份独特的、代表着自由与叛逆的气质,刚出道没多久,她便吸引了无数同样渴望着挣脱束缚的、年轻女孩的狂热追捧。

而她的队友,纯田真奈,则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如同教科书般的JK偶像代表。她拥有着不弱于任何职业选手的歌唱实力,以及那如同被阳光亲吻过的、能瞬间融化人心的甜美笑容。

她们二人,一动一静,一冷一热,如同太阳与月亮,完美地阴阳互补。

丰川家和华国的资本,自然也在背后不遗余力地推动。

在东京商业大厦开幕式上的那首《here, the world!》,早已如同病毒般,席卷了各大卡拉oK的点播榜单和涩谷街头的电子屏幕。

“嗯。”初华终于有些依依不舍地,从丰川清告那温暖的怀抱中离开。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然后,用一种充满了“自觉”的、仿佛在向谁报备行程的语气,轻声说道:“那我走了。晚上……我会准备好晚饭,等您回来。”

“今晚有行动,你刚结束白天的课程,正是需要调整状态的时候,晚饭就别操心了,我自己解决。”丰川清告犹豫了一下,一直在身后的手才抽出一只来,揉了揉初华的头发,

“好了,集团派来接你去花咲川女子学园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备受瞩目的大明星初华大人,可得时刻保持好人设。”

“没事的,清告君,我应付得来。”初华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转身背起包,快步走向门口,“我出门了!”

丰川清告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从一个隐秘的角度,静静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直至消失不见。

公寓里恢复了寂静,他脸上的温柔笑意也随之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而沉静的淡漠。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精致的单片眼镜,优雅地戴在右眼上。镜片折射出微光的一瞬间,他的身形与气质发生了微妙而诡异的变化。原本属于丰川清告的成熟男性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身高似乎也略微缩减,连空气中属于他的气息都消散无踪。

在一阵细微的骨骼重构声中,他已经变成了月之森的少女——晓山绘名。

“她”转身走向厨房,在初华家那台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两根哈根达斯的、夏威夷果仁味的冰淇淋,然后,撕开包装,用一种与她那美丽外表截然相反的、毫无形象的姿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下一秒,“她”的身影在原地变得模糊,像是被水波扰乱的倒影,伴随着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扭曲,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佑天寺若麦那间有些杂乱的出租屋里,属于晓山绘名的那个小房间中,空气微微荡漾,“她”的身影凭空出现。

房间的床上,被子拱起一个小小的山包。要乐奈似乎才刚刚睡醒,她从被子里探出乱蓬蓬的脑袋,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晓山绘名”。

“乐奈,醒了?来,吃点东西。”属于晓山绘名的、带着一丝慵懒而关切的微笑浮现在脸上,“她”将手中的另一根冰淇淋递了过去。与此同时,身体里属于“丰川清告”的意识退居幕后,操控权被完全交接。

“唔……”

要乐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过冰淇淋,想都没想,便不假思索地挖了一大勺,放到了嘴里。那冰凉而又香甜的口感,让她那双还有些迷茫的异色瞳,瞬间亮了起来。

“今天想学什么新的吉他手法吗?”晓山绘名看着她那副满足的模样,微笑着问道。

“……全部。”乐奈的回答,言简意赅,充满了天才特有的、理所当然的贪婪。

“贪心,可不是一件好事哦。”绘名转过头,正好看到走到楼梯口的佑天寺若麦,“早安,若麦。要去上学了吗?”

“绘名姐,早上好。”若麦看到她,先是亲切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用一种充满了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正坐在自己地盘上、心安理得地吃着冰淇淋的银发少女。

这几天,丰川清告的日程可谓是排得满满当当,堪称时间管理大师。

他一般会在初华那间有楼梯上下层的公寓里待到凌晨,处理完公务并“辅导”完初华的功课后,再传送回日华医院的地下密室,与纳苏等人碰头,下达最新的指令,并获取一夜之间发酵的、来自各方势力的最新情报。

然后,他会见缝插针地,变回“晓山绘名”的模样,传送回若麦的这间出租屋,安抚(或者说,控制)一下这只被他囚禁起来的、珍贵的乐奈猫猫。

当然,为了避免她真的被闷出什么毛病,他也会偶尔带着乐奈出去走走,逛逛那些只有真正的老东京才知道的、充满了亚文化气息的唱片店和旧书店。

老是闷在屋子里,既不利于少女的身心健康,也会让那条【精神锁链】的效果,因为过度的压抑而大打折扣。

幸运的是,由于他之前成功地用一通电话,威胁了都筑诗船,乐奈这个缺心眼的“电波系”少女,还真以为是外婆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学坏,才特意拜托这位“晓山学姐”来“教”她学吉他进阶技巧的。所以,除了偶尔会抱怨几句“好无聊”之外,倒也没有惹出什么别的大麻烦。

而到了下午,他则会准时地,以“晓山绘名”的身份,出现在日华友好医院那间豪华的休息室里,陪着cRYchIc的少女们,进行乐队的排练。

而在晚上,他又会回到初华的公寓,享用她精心准备的晚餐,继续为她补习那惨不忍睹的数学,并处理那些来自于丰川集团和“樱霞通讯”的、见不得光的事务。

这期间,他还要见缝插针地,在“晓山绘名”和“丰川清告”的身份之间来回切换,一边传送回若麦的家,确认那只野猫没有拆家;一边传送回医院的密室,遥控指挥着汉东在东京地下世界的行动。

而就在昨日下午,晓山绘名作为一名“需要备考”的月之森高三学生,非常合理地,向乐队请了一天假。毕竟,总是随叫随到,也太不符合“高三学霸”的人设了。

关于这点,他用晓山绘名的手机给素世互相不知道发了多少条消息才安抚住了。

于是,昨日下午,她便带着同样不需要上学的要乐奈,以及刚刚结束了演技课程的佑天寺若麦,一起出去“玩”了一整天。

还得说回若麦身上。

自从在东京商业大厦开幕式上,因丰川清告那“随手赠予”的独家转播权而一战成名后,她已然是油管上炙手可热的时尚区和爱豆区新晋大主播。

如今,她除了完成学业,大部分课余时间都在国民女优森美奈美的工作室里,学习剧本分析和表演技巧,准备推开那扇通往演艺界的、金光闪闪的大门。

名气的暴涨也让她的油管频道接到了雪花般飞来的广告合作。

昨天下午,她接的,就是一个关于“探店”的广子。而“晓山绘名”,便非常“体贴”地,直接带着要乐奈,和她一起去了那家位于原宿的、充满了网红气息的猫咪咖啡厅。

事情大概是这样——

昨日午后的原宿竹下通,人潮如五彩斑斓的溪流,喧嚣着涌向前方。晓山绘名、佑天寺若麦与要乐奈三人巧妙地避开人群,拐入一条僻静的石板小巷。巷子深处,一栋奶油色的两层小楼静静矗立,巨大的落地窗里,几只慵懒的猫咪玩偶沐浴着阳光,一块手写的木牌挂在门上——“午后猫鸣”。

推开门,一阵混合着浓醇咖啡、香甜烘焙与奇特洁净感的暖风扑面而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软糯的猫叫声。

“oK!准备开机!”

佑天寺若麦深吸一口气,在那一瞬间,她脸上的所有警惕与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另一道灵魂。她熟练地举起小巧的vlogging相机,脸上绽放出为镜头而生的、百分百甜度的职业笑容,声音清脆而富有感染力:

“嗨米娜桑!我是你们的若麦酱!今天,我们将要探访这家在网上拥有超——神秘传说的猫咪咖啡厅,‘午后猫鸣’!Lets go!”

她的镜头灵巧地扫过店内的装潢——原木色的桌椅、墙上挂着的猫咪摄影作品、以及一个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结构复杂的豪华猫爬架。几只品种各异的猫咪,正慵懒地穿行其间,对镜头毫不畏惧。

“那么,首先要为大家隆重介绍我今天请来的两位超级特别的嘉宾!”若麦侧过身,将镜头兴奋地转向身后,“锵锵!第一位,就是在我生命中,如同灯塔般重要、如同磐石般可靠的导师兼姐姐——晓山绘名前辈!”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普通观众听不出的、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郑重与亲昵。

晓山绘名没有靠近镜头,反而配合地向后退了半步,让自己恰好处于画面柔和的边缘,成为一个模糊而又优雅的、如同背景板般的存在。她穿着一身简约而质感极佳的米色针织衫和深咖色格裙,对着镜头方向,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温柔又带着一丝鼓励的微笑,轻轻挥了挥手。

若麦看着镜头里,绘名那副从容淡雅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只有她自己能懂的、混杂着敬畏与崇拜的复杂光芒。

姐姐……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称呼。

她不仅是我生活中的引路人,更是我直播间里那个沉默如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用无人能及的巨额打赏,为我撑起一片天的神秘‘榜一大哥’——qing。

更何况…… 若麦的心,因为这个秘密而微微抽痛。在那个男人说过,我们两个人都是他的义女之后,我们之间,又多了一层更加复杂、更加危险、也更加……紧密的联系。

她知道,自己和绘名,早就被绑在了同一艘贼船上。而那位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丰川清告,就是这艘船的船长。那位神秘的“晓山绘名”,则是他的大副。

这层关系,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强行压下心中那份因为秘密而产生的、巨大的不安感,脸上那属于“若麦酱”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也愈发……真实。

“然后……”若麦的镜头微微下移,准备介绍另一位嘉宾,却发现预定好的位置空无一人。她哭笑不得地在玄关的鞋柜旁找到了目标。

“……以及我们这位,拥有猫神体质的、特立独行的朋友,要乐奈酱!”

镜头里,要乐奈正蹲在一只眼神高傲的布偶猫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用一种奇异的、仿佛在进行神圣仪式的专注,小心翼翼地与猫咪对峙着。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若麦的拍摄和解说充耳不闻。

“绘名姐,她……”若麦小声地向绘名求助。

“没关系,让她去吧。这才是最真实的素材。”晓山绘名的声音如同定心丸,她从容地换上店内提供的拖鞋,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自家客厅,“我们先进去找个好位置。”

她们选了一个视野绝佳的靠窗卡座,旁边就是那座巨大的猫爬架。若麦刚想开始介绍菜单,一只身形矫健的孟加拉豹猫就轻盈地跳上了她们的桌子,径直走向晓山绘名放在桌边的手提包。

“啊!小心!”若麦下意识地惊呼,生怕那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包被猫爪刮花。

晓山绘名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而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的银色小罐。那并非店内的商品,罐身没有任何标签。

“若麦,看这里。”绘名对她神秘地眨眨眼,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只有她们两人能懂的调皮,“我带来了‘qing’的秘密武器哦。”

若麦瞬间心领神会,眼睛“噌”地亮了起来,立刻将镜头对准了那个神秘的小罐子。她压低声音,用一种发现宝藏的惊喜语气对着麦克风说:“大家快看!绘名学姐拿出了一个超级神秘的东西!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能让所有猫咪都臣服的魔法道具吗?”

直播间的评论区瞬间刷满了“???”

“qing桑的私人物品吗!”

“若麦酱快打开看看!”

好吧,这也是丰川清告的小爱好之一,穿越过来之后这邦多利这几个乐队的直播没少打赏,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和出手阔绰的土豪作风,早已让“qing”这个账号,在小范围内,拥有了不小的名气。

今天,让“晓山绘名”拿出这个东西,也是为了将这两个身份,绑定得更紧密一些。

晓山绘名没有卖关子,她轻轻旋开罐盖,一股极为浓郁、极为纯粹的海鲜咸香瞬间炸开。

那味道霸道而诱人,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原本散落在店内各处的猫咪们,像是听到了无声的集结号,齐刷刷地竖起了耳朵,目光精准地投射过来。刚刚还对若麦爱搭不理的高冷布偶猫,也迈着优雅的猫步,主动凑了过来。

但绘名并没有自己动手,她微笑着,将那个散发着魔力的小罐子,轻轻推到了闻香而来的要乐奈面前。

“乐奈,你来试试看?”

乐奈接过罐子,她没有像若麦那样小心翼翼,而是随意地倒出几根小鱼干放在掌心。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猫咪们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从四面八方涌向乐奈。它们组成了一股毛茸茸的浪潮,将乐奈温柔地包围在中央。有的用头蹭她的手心,有的在她腿边打滚,还有一只胆大的三花猫,甚至直接爬上了她的肩膀,像一条活生生的围脖。

乐奈坐在地毯上,被众猫环绕,那双异色的瞳孔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宛如一位降临凡间的猫之女王。

“我的天……我的天哪!”若麦彻底惊呆了,她完全抛弃了所有脚本,镜头死死地锁定着这不可思议的画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魔法!绘名姐的秘密武器,加上乐奈酱的猫猫女王气场,简直……简直是无敌的!”

她的直播间人气开始疯狂飙升。若麦不再是生硬的探店主播,而是一个真情实感的奇迹见证者。她一边拍摄,一边忍不住用充满崇拜的眼神望向依旧置身事外的晓山绘名。

晓山绘名只是安静地坐在卡座里,端着一杯刚送来的“爪爪拿铁”,一只眼睛“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另一只眼睛则在看向其他地方。

她注意到若麦因为过于激动而忘了点单,便主动招手叫来店员,为她点了一份店里最上镜的“猫咪城堡下午茶套餐”,并推到她面前:“直播很消耗体力,补充点糖分。别光顾着拍,自己也要享受。”

那份恰到好处的体贴,让若麦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从熊本来东京之前就知道,这位“榜一大哥”,这位“qing”桑,她的关心从来都不只停留在虚拟世界的金钱支持上,而是渗透在现实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

整个下午,若麦的镜头里几乎没有晓山绘名的身影,但她的名字,和“qing”这个Id,却通过若麦真情流露的感叹和评论区的热烈讨论,成为了整场直播的灵魂。

离开咖啡厅时,夜幕已经降临,原宿的霓虹灯次第亮起。若麦紧紧抱着相机,脸颊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她走到绘名身边,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说:“绘名姐……qing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今天……还有之前所有的一切……我……”

晓山绘名微笑着,伸出手,将一只在店里买的、软乎乎的缅因猫玩偶塞进一直眼巴巴盯着它的要乐奈怀中,乐奈立刻满足地抱紧。然后,她才转过头,揉了揉若麦的头发,动作亲昵而自然。

“是我该谢谢你,若麦。”她的声音在夜晚的微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是你用镜头,把这普通的下午变成了这么精彩的故事。我只是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道具而已。”

她看着若麦的眼睛,认真地说:“就像我作为‘qing’在你的直播间里一直说的那样——你有让所有人开心的天赋,你只需要一个能让你尽情闪耀的舞台。我很高兴,能帮你搭起这个舞台的一角。”

若麦的眼眶也红了。虚拟世界的支持与现实世界的温暖在这一刻完美重合,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珍视和肯定的幸福。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相机抱得更紧,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动力。

晓山绘名(丰川清告)看着身边两个被安抚得心满意足的少女,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和绘名的人格不停的切换,现在已经比较顺遂了。

只有要乐奈,在抬起头的瞬间,用她那双阴阳异色的眼眸,有些疑惑地,看了身旁这位正在微笑的“学姐”一眼。

这个(男?)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她感觉到,对方身上那两个时而重叠、时而分离的灵魂轮廓,似乎……又变得比刚才,更加浑浊,连带着丰川清告的脸部五官也愈发模糊。

但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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