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江州高新区管委会大楼的地下指挥室。
厚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声音,只有服务器风扇在嗡嗡作响。巨大的环形屏幕一片漆黑,映着屋里几个人的影子,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刘飞,新任高新区常务副主任,一个壮汉,此刻却瘫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空酒瓶,眼睛通红。
刚被提拔到市发改委的萧阳,靠在沙发角落,摘下金丝眼镜,一遍遍的用衣角擦拭。他平日里总是带笑的脸,现在没什么血色。
会议桌旁,坐着几个刚提拔上来的核心骨干。他们都垂着头不说话,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烟头。
整个指挥室的气氛很沉重。
下午那场干部大会,他们都通过内部渠道看到了。
他们的老板秦川,刚上任就被当众塞了个烫手山芋。
他甚至还立下了“百日为期,不成则辞”的军令状。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刘飞把酒瓶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声音嘶哑的带着哭腔,“那个旧城改造就是个无底洞!贺远山那个老王八蛋没安好心!老板……老板这次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啊!”
萧阳停下擦眼镜的动作,抬起头,眼神黯淡:“老刘,别骂了。到了他们那个级别,阳谋比阴谋更狠。贺书记是借势,秦市长在高新区的功劳太大,声望太高,他必须打磨一下老板的锐气,让他去啃块硬骨头,栽个跟头,这样才好拿捏。”
“放屁!”刘飞猛的从地上站起,脖子上青筋暴起,“我不管什么阳谋阴谋!我只知道,谁敢让老板不好过,我就让他全家不好过!大不了,咱们……”
“大不了什么?”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秦川换了身舒适的便装,神情平静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秘书孟瑶,女孩眼眶还有些泛红,但看到秦川镇定的背影,还是努力挺直了腰背。
“老板!”
“秦市长!”
看到秦川,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老板!您可算来了!我们都快急疯了!”刘飞第一个冲到跟前,涨红的脸上写满焦急。
秦川的目光平静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飞的脸上,反而笑了笑。
他抬手重重拍了拍刘飞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呢。”
他走到最中心的指挥官座椅上坐下,动作从容,好像下午的风波与他无关。
这股气场瞬间感染了在场所有人,他们焦躁的心也安定下来。
“我召集大家来,不是听你们抱怨的。”秦川环视着自己的心腹,缓缓开口,“是来宣布几件事。”
“第一,从今天起,我不再担任高新区管委会的任何职务。”
这个开场白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板,您……”刘飞急着想说什么。
秦川抬手制止了他,看向刘飞,语气不容置疑:“刘飞,从现在开始,高新区的摊子,我交给你了。常务副主任的位置,需要你来扛起这份责任,替我看好我们的家底。有没有问题?”
刘飞看着秦川眼睛,满肚子的牢骚和担忧,在这一刻全都咽了回去。他猛的挺直腰杆,脸上再次激动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是!老板!保证完成任务!谁敢动高新区一根毛,我刘飞跟他拼命!”
“很好。”秦川满意的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萧阳。
“萧阳。”
“在,老板。”
“市发改委是个关键位置,你的新工作干得不错。但我需要你,把一根钉子,更深的钉进去。未来三个月,我需要你拿到江州所有重大项目未来五年的规划审批权。能不能做到?”
萧阳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一亮,他干脆的回答:“能!”
简单的权力交接完成,秦川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团队,语气稍缓。
“我知道,你们都在为我担心。但是,我希望你们记住,危机,也是转机。”
“贺书记给了我一个烫手山芋,那我为什么不能把它,变成我们更上一层楼的垫脚石呢?”
就在众人回味他话中深意时,秦川的手指在面前的触控屏上轻轻一点。
“滴——”
墙壁上巨大的黑色屏幕亮起,画面经过跳转,最终分成了两个清晰的窗口。
“诸位,认识一下我们团队的两位新成员。”
在场众人好奇的望去,看清屏幕上两个女人的脸时,指挥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左边的窗口,背景是一间能俯瞰港城夜景的办公室。
一个穿着酒红色丝质睡袍的女人,正斜倚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她看到屏幕亮起,只是挑了挑眉,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屏幕。
正是资本女王,王雅。
“哟,我的秦大市长,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深夜把姐姐叫起来,就为了看你这些愁眉苦脸的兵?”王雅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调侃的意味十足。
而在右边的窗口,画风则完全不同。
背景是省委大院的办公室,一个气质清冷的女人正端坐在办公桌后。她显然是刚结束会议,身上还穿着那套干练的深色女士西装,脸上带着疲惫,但那双清冷的眼眸,在看到秦川的脸时,流露出担忧。
冰山女神,苏晚晴。
“秦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我看到白天的新闻了……百日军令状?你疯了吗?你知道黄家在江州的势力有多大吗?你这不是……”
“别担心。”
秦川抬手,打断了苏晚晴的话,他的笑容让人安心。
“看看,我们团队的核心成员,都到齐了。”秦川对着屏幕,又环视着身边激动的刘飞和萧阳,缓缓开口,“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他让众人安静下来,随即,说出了一句让全场震惊的话。
“我准备,在半年内,解决掉江州所有问题。”
“然后,去京城。”
去京城?!
这三个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屏幕那头,一直表现随意的王雅,第一次坐直了身体,她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而苏晚晴,则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指挥室里的萧阳和刘飞等人,更是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板……您……您说什么?”萧阳颤声问道。
“我说,”秦川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知道,是时候将自己最大的底牌和未来的蓝图,展现在自己最核心的团队面前了。
他将楚家老爷子的“半年之约”,一五一十,清晰的告诉了在场所有人。
整个指挥室里,一片寂静。
直到秦川说完,众人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的心里,大为震动。
原来,老板的战场,早就不再是江州,而是那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权力之巅——京城!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的焦虑和担忧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豪情!
“老板!我明白了!您放心!您去京城打天下,我刘飞就算把命搭进去,也给您把江州这个家看好!”刘飞激动的满脸通红,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
萧阳也重新戴上眼镜,眼中的光芒炽热:“老板,您指哪,我们打哪!京城!我们跟您去!”
屏幕上,苏晚晴用手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她的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她知道,这个男人,注定不属于江州这个小池塘。
而另一边的王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却露出了更加妩媚的笑容。
她缓缓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港城璀璨的夜景,映照着她曼妙的身姿。
她对着屏幕里的秦川,遥遥一举杯,声音沙哑又霸道:
“我的秦大市长……可真是越来越威风了呢。”
“也好。”
“既然你都准备好去搅动京城那片大海了,看来,我盘龙资本在华夏区的总部,也是时候该换个地方了。”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川。
“不过在那之前……你这个烫手山芋,打算怎么吃?”王雅懒洋洋的问道,“姐姐的精英团队可都候着呢,需要多少钱,或者需要让哪家公司消失,你一句话的事。”
这番话,让指挥室里众人再次感受到这位女王的霸气和对秦川的支持。
秦川笑了笑,走到电子沙盘前。
“钱,当然要。”
“但不是现在。”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盘上那片代表“老城区”的灰色区域,眼神变得深邃而冷酷。
“各位,”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人,包括屏幕那头的王雅和苏晚晴,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个老城改造项目,核心不在于‘建’,而在于——”
“——拆!”
“我不是要建一座新城,我是要用推土机,把盘踞在这片土地上十几年的旧势力,连根拔起,碾成粉末!”
这番话杀气腾腾,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秦川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屏幕上王雅的脸上。
“雅姐,我现在就需要你替我办第一件事。”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当年参与过老城改造项目的每一家公司,它们这十几年的所有财务状况,查个底朝天。”
“我怀疑,那些失踪的卷宗里,藏着一个巨大的财务黑洞。”
秦川冷笑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溃败的模样。
“他们既然想跟我玩,那我就陪他们,把这场游戏,玩到最大!”
“而这盘棋的第一步……”
秦川的手指,在沙盘上重重点下。
“——就从查账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横跨政、商、军、情、法的庞大网络,围绕着秦川,开始悄然运转起来。
一场针对江州地方势力的围剿,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