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发的突然现身,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封禅台上激起了千层浪。在场众人,无论是五岳剑派门下,还是前来观礼的各方豪杰,无不为之哗然。
“梁发?是那个青帮帮主梁发?”
“他怎么会来这里?”
“听闻他早已脱离华山,如今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势力遍布江南!”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众人目光聚焦处,只见梁发青衫磊落,虽面带风尘之色,但身姿挺拔如岳峙渊渟,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他刚一落地,身后人群便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数十名身着统一白色劲装、精神抖擞的青帮精英弟子,在统领谢宝的带领下,鱼贯而入,迅速在梁发身后列成阵势,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与周遭的江湖散漫形成鲜明对比。
左冷禅见梁发竟敢带人直闯会盟重地,更是出言质疑他刚刚到手的盟主之位,心中惊怒交加。他强压怒火,冷笑道:“梁发!你这厮好不识趣!我五岳剑派比武较技已然结束,在场英雄共同推举左某为五岳之主!此乃我五岳剑派内部事务,与你青帮有何瓜葛?要你来此横插一脚!”
一旁的丐帮帮主解风,见此情形,立马接话出声劝道:“梁帮主,你虽武功绝顶,青帮势大,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各派内政,外人确实不宜擅自干涉啊。”
岳不群更是阴恻恻地笑道,声音尖细,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梁发,你这逆徒!早已被逐出华山门墙,此地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速速退去,休要在此猖狂!”
面对三人的责难与讥讽,梁发不怒反笑,笑声初时清朗,继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到最后竟如同滚滚雷鸣,又似龙吟九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上内力,震得在场功力稍浅者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几欲呕吐。众人心下大惊,这才深知这位年轻帮主的内功修为,竟已深厚至此!
笑声戛然而止。
梁发目光如电,直射左冷禅,声音冰冷如同数九寒冰:“左冷禅!你还有脸提五岳剑派?你为了促成五岳并派,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当初我在华山之时,你便多次派遣黑衣杀手,欲置我于死地!我华山派施戴子、高根明两位师弟,亦是遭你毒手!泰山派天门道长,正直不阿,不肯附你,便被你设计害死!恒山定逸师太,慈悲为怀,亦被你暗中算计!这一笔笔血债,今日,我梁发便与你清算!此仇不共戴天!”
他声若洪钟,字字诛心,将左冷禅的阴谋勾当当众揭露,听得众人脸色连变,尤其是泰山派和恒山派弟子,更是群情激愤。
“我今日紧赶慢赶而来,不是为了看你左冷禅坐上这肮脏的盟主之位!而是特地来将你拉下马,让你在痛苦与绝望之中死去!”梁发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杀意。
左冷禅被当众揭穿老底,更是被如此藐视,顿时怒极,脸色铁青,浑身杀气暴涨:“梁发!你欺我太甚!”
梁发嗤笑一声,满是鄙夷:“欺你?我就是要欺你!像你这等卑劣无耻之徒,也配谈一个‘欺’字?哼!”
话音未落,左冷禅已按捺不住,怒吼一声,提起那柄宽厚的嵩山派大剑,势若奔雷,朝着梁发猛扑过来!剑风凌厉,带着刺骨的寒意,正是其成名绝技嵩山剑法与寒冰真气!
梁发毫不畏惧,手腕一翻,腰间寻常青钢剑已然出鞘,剑光如水,迎了上去。他深知嵩山剑法刚猛凌厉的弱点在于变化稍显凝滞,自身剑法早已融会贯通,达出神入化之境,此刻施展开来,犹如行云流水,又似庖丁解牛,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左冷禅剑招中的薄弱之处。
左冷禅亦是一代宗师,嵩山剑法修炼数十年,早已炉火纯青,一套剑法使得气象森严,大开大阖,配合寒冰真气,剑光笼罩之下,寒气四溢,地面甚至凝结起淡淡白霜。二人以快打快,剑光闪烁,劲气纵横,身影在场中急速交错,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台下众人看得目眩神迷,纷纷后退,生怕被那四溢的凌厉剑气与冰寒劲力所伤。转眼间,二人已交手三四十回合。
骤然间,只听“铮”的一声清响!梁发剑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点中左冷禅大剑的力弱之处,巧妙一挑!左冷禅只觉一股浑厚柔韧的力道传来,手腕巨震,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沉重阔剑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远处!
左冷禅心下骇然,但反应奇快,竟不退反进,趁着梁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双掌一错,如鬼魅般探出,竟一把死死抓住了梁发的剑身!正是他隐藏的杀招!
一股比之前冰冷十倍的极寒之气,如同九幽寒潮,瞬间顺着剑身狂涌而至,直逼梁发手臂!梁发只觉整条右臂如坠冰窟,血脉几乎冻结,长剑竟发出“咔嚓”声响,在那至阴至寒的真气与梁发自身雄浑内力的双重冲击下,寸寸断裂!
左冷禅见状,脸上露出狞笑,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双掌寒气更盛,直取梁发胸前大穴,意欲故技重施,以寒冰真气将梁发彻底冰封!
然而,梁发早已非吴下阿蒙!他混元功早已圆满,又得《武当九阳功》淬炼,内力之精纯雄厚,远超左冷禅想象!那寒冰真气虽厉害,也仅仅阻了他一瞬而已。只见他眼中精光暴涨,体内至阳至刚的内力轰然爆发,右臂寒气瞬间被驱散!
与此同时,他左掌已然运足十成功力,皮肤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光芒,一股刚猛无俦、足以开山裂石的气势陡然凝聚——正是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
“左冷禅!受死!”梁发怒吼一声,隔空一掌猛然推出!掌风呼啸,竟隐隐带有风雷之声,一股肉眼可见的凝实气劲如同怒海狂涛,直奔左冷禅胸膛!
这一掌若是击实,左冷禅纵有寒冰护体,也必是筋断骨折,五脏俱碎的下场!
左冷禅感受到那掌风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骇得魂飞魄散,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芒,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从侧面疾射向梁发太阳穴!时机、角度,拿捏得阴毒至极!
梁发灵觉敏锐,瞬间察觉到致命危机!他不及细想,一直潜藏未用的绝顶轻功“螺旋九影”骤然发动,身形如同鬼魅般凭空横移三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根淬毒的牛毛细针!
然而,他这凝聚全力的大力金刚掌也因此失了准头,那狂暴的掌力擦着左冷禅的衣角呼啸而过,狠狠地轰击在场地边缘一尊象征嵩山派权威的青铜大鼎之上!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足有千斤重、铸造坚实的青铜大鼎,竟被这隔空一掌直接打穿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边缘扭曲,裂痕遍布!鼎身剧烈摇晃,发出嗡嗡的哀鸣!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掌惊呆了!这是何等恐怖的掌力?!隔空碎鼎,闻所未闻!
左冷禅侥幸捡回一命,看着那破碎的大鼎,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后怕不已。岳不群也被这一掌之威惊得瞳孔骤缩。
梁发稳住身形,目光如刀,猛地射向银针来处——正是那一脸道貌岸然的岳不群!
“岳不群!你这伪君子!竟然敢偷袭于我!”梁发声音冰寒,杀意凛然。
岳不群被当众喝破,脸上青红交加,尖声喝道:“你这逆徒!竟敢在此行凶,大逆不道!你已非我五岳剑派中人,速速给我滚下山去!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他试图以身份和辈分压人。
解风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次劝道:“梁帮主,息怒!此乃人家家事,我们外人实在不宜插手过深,更不宜妄动刀兵啊!”
“哈哈!哈哈哈!”梁发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岳不群!本想给你这‘君子剑’最后留几分颜面,你却自己跳出来做这跳梁小丑!也罢!今日我便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撕下你这张虚伪的面皮!”
他声震四野,内力雄浑,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炸响:
“诸位英雄!你们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早已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为了谋夺福威镖局林家的《辟邪剑谱》,不惜自宫练剑!那剑谱开篇第一句便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他杀害恒山定逸师太,亦是为此灭口!此人虚伪狠毒,人面兽心,罪大恶极!你们若不信,大可让他自己说说,他胯下那话儿,如今还在是不在?!”
此言一出,真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封禅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利箭般射向岳不群!自宫?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宁中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躯摇晃,几乎站立不住。岳灵珊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妙啊!”一个充满怨毒与快意的笑声响起,正是林平之!他状若疯狂,指着岳不群笑道:“岳不群!我的好岳父!你倒是让天下英雄看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让大家看看你啊!”
岳不群被当众揭露了最隐秘、最不堪的丑事,尤其是被自己的女婿如此逼迫,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顶门,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五官扭曲,形如恶鬼,尖声叫道:“梁发!林平之!我……我要杀了你们!!!”
他已是气得疯了,理智全无。
梁发看着状若疯魔的岳不群,又扫过脸色难看的左冷禅和面色凝重的解风,豪气顿生,朗声道:“好!很好!解风,你与我虽有旧怨,但今日乃是生死仇敌厮杀,你既然选择和左冷禅站在一起,无需再多言!你们三个——左冷禅、岳不群、解风!便一起上吧!我梁发何惧!”
三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轻视的屈辱。此刻,他们已被梁发逼到了不得不联手的地步。
岳不群尖啸一声:“诸位!今日我们三人便联手,为武林除害,力战你这魔头!”
左冷禅默默捡起地上的断剑柄,寒气再聚。解风叹了口气,打狗棒横于胸前。
三大高手,成犄角之势,将梁发围在中心。
大战,一触即发!
封禅台上,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战,必将震动整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