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磊在旁边看着,心里是真佩服:这张子强,是真有手段!
后来,陈国强又拼了老命,最终凑够了1268万。钱和金条送到深圳家代的钟声表行时,家代搓着手说:“强哥,要不要点点?看看有没有假钱?”
“不用点!”聂磊摆摆手,“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给假钱!”
家代看着眼前的钱,“这1268万,咱哥仨平分呗?”
聂磊点点头:“对,跟强哥平分!”他想了想,“代哥,要不咱让强哥拿大头?他拿800万,咱俩一人拿200万就行!咱本来就想要个三两百万,这都多赚了!钱多了没用,还容易惹麻烦,老话不说嘛,钱多了是埋自己的!”
家代也挺仗义:“行!强哥拿大头,咱拿小头,知足就行!”
张子强听了,没说话,往前走了一步,随手从旁边的钱堆里抓了一把,这一把最少也有两三万,可能有十来万。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点雪茄的喷枪,就是那种带火舌的打火机,值两三万的那种,把钱往手里一攥,拿起喷枪“砰”地一下点着了,用烧着的钱点了支雪茄,然后把剩下的钱往地上一扔,穿着大皮鞋“哐哐”一顿踩,两三万块钱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聂磊和家代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嘀咕:这也太变态了!烧钱跟烧纸似的!
家代和聂磊看着张子强把两三万块钱当废纸似的烧了,俩人大眼瞪小眼,彻底傻眼了这他妈也太狂了!
可这傻眼的劲还没过去,一个惊天消息就传了过来:张子强让人给抓了!
有人私下里跟家代说:“代哥,你能不能找关系救救强哥?”家代苦笑着摇摇头:“拉倒吧,这种人救不得!他整了800公斤炸药,想干票大的,谁保他谁倒霉!”
那会的形势谁都清楚,张子强这事闹太大了,上头铁了心要办他,而且必须在广东办,不能让他回香港!
聂磊叹了口气:“我操,这么个大悍匪,可能就这么陨落了,就这么没了!”
家代也皱着眉说:“完了,强哥这一把是真折了!他真不该走最后这一步,买800公斤炸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铺天盖地的报道很快就传开了,这消息也传到了陈国强的耳朵里。
陈国强一看报纸,当时就乐了:“我靠!张子强被抓了,他那帮兄弟也被团灭了!没有张子强罩着,家代和聂磊算个屁!”
他越想越气:“讹了我1000多万,把我折腾得缓不过劲来,我他妈能饶了他们?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家代不是在深圳东门开了个钟声表行吗?行,咱们就从这下手!”
他知道家代和聂磊还没走,都在深圳,这是把钱抢回来的最好机会!电话“啪”地一下拨给了手下的阿彪:“阿彪!”
“强哥,咋了?”阿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张子强被抓了,知道不?”
“我知道!”
“你不觉得这是咱们的天大机会吗?”陈国强的声音透着狠劲,“没有张子强罩着,青岛来的聂磊和家代就是俩屁!深圳东门那个钟声表行,就是上回咱们送钱的地方,你先带人行,去给我砸了它!最好能给我绑个人回来,我要拿他当要挟,把我那1000多万整回来,还得让他们再给我拿点赔偿!”
“强哥,我明白啥意思了!”阿彪一口应下。
“去吧,做事干净点、利索点!”
“你放心吧强哥!那钟声表行,我要不给他砸个稀巴烂,要不把人给你带回来,我就没脸回来见你!”
阿彪挂了电话,立马召集了将近100号人他是真急眼了,也真恨聂磊他们,这100多人浩浩荡荡、悄无声息地就摸到了深圳罗湖区,直奔东门的钟声表行。
这会,家代和聂磊正带着一帮核心兄弟在外边吃饭,店里只有家代的一个小兄弟小文值班。
小文是跟着王锐过来的,跟家代关系不错,领着几个售货员看着店,还有几个打手,不过大多都跟着家代他们出去吃饭了,店里没剩几个能打的。
阿彪带着人把车一停,亲自带队,手里的五连发都上了膛,“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
小文听见动静,从店里出来一看,100多号人黑压压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家伙,当时就愣了,本能地喊了一声:“你们是来干啥的?这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抓紧时间走!一会我代哥、磊哥回来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阿彪就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给我打!往死里打!砸了这个破表行!”
阿彪眼都没眨,抬手“砰”的一枪,五连发的霰弹直接轰在了小文的肚子上,就在东门钟声表行的门口,小文肚子当时就被打了个大窟窿,鲜血“噗”地一下喷了出来。
店里后院的三十来号打手听见枪响,哇哇叫着往前跑,可阿彪带来的一百多号人已经涌了进来,手里的家伙全架了起来。“快点!速度要快,给我砸!往稀巴烂里砸!”阿彪吼了一嗓子,这帮人跟疯了似的,左边的手表柜、右边的首饰架,噼里啪啦全给砸了,顺手就把能划拉的手表往大编织口袋里塞,管它真的假的,先抢了再说。
表行的门市和后院库房之间有个小通道,阿彪的人直接把五连发架在门框上,“敢过来?过来就崩了你们!”三十来个打手根本冲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砸店抢东西。等阿彪他们抢够了,“啪”地关上通道门,搬起旁边的大沙发一堵,转身就往外撤,动作快得很。
小文是真忠心,捂着淌血的肚子,死死揪住一个扛手表的小子的裤腿,“你们不能走!代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小子被拽得走不动,“撒开!快撒开!”
小文不管不顾,另一只手也死死抓着对方的衣服,就是不松手。阿彪在旁边急了,“杀了他!快点杀了他!一会家代他们回来了!”
那小子急了,抬腿就往小文身上踹:“操你妈的!撒开!不然打死你!”
小文还是不松,嘴里一个劲喊:“你们不能走……”
那小子火了,抡起手里的五连发枪托,“哐哐哐”就往小文头上、身上砸,然后猛地一拔腿,挣脱了小文的手,扛着一袋子手表就往车上跑。
一百多号人呼啦啦地上了车,转眼就没影了。
后院的打手们好不容易撞开通道门,挪开沙发冲出来,刚想追,突然感觉脚底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全傻眼了小文躺在地上,肚子上的窟窿还在往外喷血,跟往嘴里灌了一大缸水再吐出来似的,溅得满地都是。
再仔细一看,他脖子上还被打了个大窟窿,左胸、肺叶上各中了一枪,人早就没气了,根本不用往医院送。
门口围了一大帮看热闹的,店里的小兄弟赶紧把门关了,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他们下意识地就想给江林打电话,代哥现在定居北京,不常回深圳,江林就是这边的主心骨。
电话“啪”地拨了过去,这会江林正陪着聂磊、家代在外边喝酒呢。“来来来,磊哥,干一个!”江林举着杯子,“代哥,你啥时候回北京?”
家代抿了口酒:“过几天吧,过几天就走。”
江林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笑道:“哎,涛子,咋了?别着急,慢慢说……小文怎么了?是不是又惹祸了?”他还以为小文这小子年轻不懂事,又闯了啥祸,毕竟是跟着王锐进来的,脑子有点轴,江林总担心他出事。
电话那头的涛子带着哭腔,声音都抖了:“林哥……小文他……他没了!让人给打死了!表行也让人砸了,东西全被抢了!”
江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林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语气挺松快:“小文咋的了?你痛快说!没事,这孩子刚二十出头,毛还没长齐呢,别跟他一般见识,可别骂他打他啥的,有话好好唠,年轻人不得慢慢教嘛!”
电话那头的兄弟带着哭腔,嗓子都劈了:“死……死了!二哥,小文让人给打死了!”
这话一出来,饭桌上瞬间静得掉针。
加代手里还攥着半块烤鸭,刚要往嘴里送,动作“咔”地停住了;聂磊手里的小酒杯都举到下巴颏了。
聂磊先反应过来,“江林!咋回事?小文到底咋的了?你倒是说清楚!”
电话那头的兄弟哭得更凶了:“二哥!你赶紧回钟声表行!小文让人打得老惨了,脖子上、胸口上、肺子那全是大窟窿,血淌了一地,你快点回来吧,再晚就啥也瞅不着了!”
“行!行行行!我马上到!”江林“啪”地挂了电话,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王瑞紧随其后,脸都白了:“二哥!到底出啥事了?是不是店里边儿遭事了?”
加代也跟着站起来,心里头“咯噔”一下,急得直跺脚:“咋的了?到底出啥岔子了?你倒是说啊!”
“别问了!赶紧回表行!回去就知道了!”江林说着就往外冲,“快走!都快点的!”
聂磊也急了,“快快快!赶紧往回赶!别耽误工夫!”
卢建强赶紧抓起聂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啪”地往他身上一劈:“磊哥,衣服!”
一帮人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呼啦啦往门外冲,上车的上车,打车的打车,恨不得立马飞回钟声表行。
等赶到表行门口,江林一把推开店门,“啪”地一下,两扇门全展开了。刚一迈进去,一股子味就直冲鼻子不是啥臭味,是实打实的血腥味,冲得人脑袋发懵。深圳这地方本来就热,那股血腥味混着热气,更让人受不了。
店里的小兄弟早就乱了套,有人从厨房扯了块白色的门帘子,给小文盖在了身上。
加代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王瑞急得不行,蹭地一下就蹿到跟前,伸手就把那块白布扯了下来。
“小文!我操你妈的!小文没了!”王瑞一看底下的人,嗷嗷一嗓子就哭了。
这小文是跟王瑞一个村的,打小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俩人一块来投奔加代,感情比亲兄弟还亲。
王瑞看着小文浑身是血,眼睛一黑,“咕咚”一下就晕过去了。
旁边的兄弟赶紧上前,又是给王瑞做心肺复苏,又是掐人中,还不停地扇嘴巴子,就盼着他能醒过来。
加代把王瑞搂在怀里,一边掐着他人中,一边啪啪扇着嘴巴子,“小瑞!醒醒!你挺住!别吓唬哥!”
王瑞迷迷糊糊醒过来,嘴里就念叨着“小文”俩字,一瞅着小文的样子,情绪一激动,“咕咚”一下又晕过去了。
“拉倒吧,他死不了,就是太激动了。”
江林咬着牙说,“来俩人,赶紧把他抬到后屋床上,拿扇子给他扇扇风,别中暑了!”
俩兄弟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王瑞抬往后屋。
聂磊这时候已经冲到那小兄弟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就问:“到底咋回事儿?!谁干的?!把话给我说清楚!”
那小兄弟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说:“磊……磊哥,我刚才在后屋盘货呢,突然就听见前边‘砰’的一声枪响,然后就进来百八十号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上来就砸店!那些人下手老狠了,左一个柜子右一个架子,全给砸稀巴烂了,还拿大编织口袋往里边装手表,不管真假,能划拉的全给抢走了!”
“他们进来头一枪就打在小文身上了,”小兄弟咽了口唾沫,接着说,“等他们抢完要走的时候,小文捂着肚子,死死揪着一个人的裤腿不让走,结果……结果就让人给活活打死了……”
“可小文这孩子,一不混社会,二没招你惹你,跟这事八竿子打不着边!”加代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抖了,“你就算把他打晕了,或者砍他两刀出出气,我都能忍!你他妈竟然直接给我销户了?!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那小兄弟赶紧说:“领头的叫阿彪!我认得他,之前给陈国强送钱的时候见过!没错,就是陈国强的兄弟!这事指定是陈国强指使的!”
“陈国强……”加代咬着这三个字,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好小子,你他妈敢动我的人,咱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聂磊铁青着脸站在那,王群立赶紧凑上来:“磊哥,磊哥,你知道陈国强为啥现在敢反咬一口、疯狂反扑不?”
“为啥?”聂磊咬着牙问。
“那指定是看着张子强被抓了,觉得咱们没靠山了!”王群立急着说,“他们一直怕的是强哥,根本不是咱们!现在强哥倒了,他们就敢出来蹦跶了!”
话音刚落,聂磊的大哥大就响了阿彪回去把事一说,陈国强乐的前仰后合,“我终于是扳回一局了!”他非要给聂磊打个骚扰电话,他没加代的号,就拨了聂磊的。
聂磊掏出大哥大接起来,“喂?谁呀?”
陈国强笑声爽朗的说到:“哎呀,怎么样聂磊?”“痛失兄弟的感觉不好受吧?是不是像被无数个戴钢丝手套的大手反复蹂躏似的?心疼得不行了吧?”
“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陈国强的声音透着狠劲,“你们要是识相,就把之前讹我的一千万送回来,再额外给我加五百万!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聂磊没说话,陈国强接着说:“挺好,你们好好琢磨琢磨!我给你们下最后通牒,两天之内,我要是见不着1768万,我就再让你们痛失一个兄弟!”说完“哐”地挂了电话,还对着旁边的小弟骂:“没有张子强罩着,他们算个屁!我还怕他们个鸟!”
聂磊捏着大哥大,指节都泛白了,转头瞅着加代:“怎么办?你说吧。”
加代深吸一口气,“给门关上!都给我关上!”
大门“啪啪”地撂了下来,一屋子几十号人围在小圆桌旁,几瓶啤酒“砰砰砰”地起开,吨吨吨往嘴里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聂磊看着加代,“这毕竟是你的兄弟,你就说怎么干!你要是说往死里干,我这边有人!”
“你有谁?”加代问。
“我有个小兄弟,叫志豪,贼能打!”聂磊说,“之前让我保护起来了,现在在青岛监狱里关着呢!要是奔着往死里干,我就把他弄出来,让他过来一趟!这小子之前给我办过事,一个人闯别墅,连保镖带目标全给拿下了,完了我又给他藏起来了!”
加代愣了一下,“我还有杀手?。”
说着,加代拿起电话打去了澳门,找一个叫金刚的赌场总经理:“金刚,我是家代!铁驴在没在?让铁驴接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代哥,我是铁驴!”
“铁驴,你来一趟深圳,让金刚马上送你过来!”加代的声音很坚定。
铁驴问:“大哥,出事了?”
“嗯,有事了,你先过来,不用带啥东西!”
“明白!”铁驴应了一声,加代“啪”地挂了电话。
很快,铁驴就在金刚等人的护送下,独自一人去往深圳。